整個休息室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。
裴摯的身體猛地一震。
他下意識地彎下腰,動作快得有些狼狽,手指顫抖着伸向地上那兩截斷玉和散落的珠子。
卻為時已晚。
“哎呀!”沈言之低呼一聲,像是才反應過來,語氣帶上歉意,“抱歉啊,裴先生,我不是故意的”
唐萋萋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翡翠,眉頭隻是極其輕微地蹙了一下。
“碎了就碎了呗。”
她擡起眼皮,目光掃過裴摯難看的臉色,“這種髒人碰過的東西,我本來就沒打算要,沾了晦氣。”
每一個字,都像燒紅的烙鐵,精準地燙在裴摯的神經上。
他半跪在地上,指尖死死捏着那兩截冰冷的斷玉,粗糙的斷口硌得指腹生疼。
眼前一片模糊,一些遙遠的聲音卻在這時猝不及防砸進腦海——
“哥哥,你救了我,我以後要嫁給你!隻嫁給你!”
破舊漏雨的柴房裡,小女孩凍得嘴唇發紫,眼睛卻亮得驚人,緊緊抓着他同樣單薄的衣角。
“裴摯,等我大學畢業,我們就結婚!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!”
大學校園的梧桐樹下,少女的笑靥比陽光還燦爛,用力勾住他的小指。
“裴摯,你記住,我唐萋萋這輩子,非你不嫁!”她踮起腳尖,在他耳邊宣告,仿佛這輩子真的隻愛他一個人。
誓言猶在耳,字字滾燙。
可現在,她卻依偎在别人懷裡,冷漠地踐踏着他最後一點心意。
十六年的守護,拼盡全力的付出,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。
那根支撐了他太久太久的弦,終于在這一刻,徹底崩斷了。
他猛地站起身。
“唐萋萋。”他喊出她的全名。
“我們離婚吧。”
唐萋萋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。
她像是沒聽清,微微歪着頭,那雙漂亮的眼睛裡,閃過一絲真真切切的茫然和錯愕。
裴摯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,攥着斷玉的手指骨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。
他無比清晰地重複:“我說,我們離婚,唐萋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