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摯聲音不大。
卻像一道驚雷,在這片堆滿了木箱的區域炸開。
唐麗臉上的得意笑容,凝固了。
她猛地轉過頭,一雙畫着精緻眼線的眼睛死死盯住裴摯,像是要用目光把他戳穿。
“你在這胡說八道些什麼!”
唐麗的聲音尖利起來,帶着一股被冒犯的怒火。
“你一個送外賣的懂什麼石頭?你看過幾塊料子?
張口就說有問題,你是想故意找茬,敗壞我們唐氏的名聲嗎!”
她這番話說的又急又快,生怕蘇沉煙信了裴摯的話。
周圍幾個唐氏的倉庫主管,本來還帶着幾分看好戲的神情,此刻也都皺起了眉頭,看向裴摯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善和懷疑。
一個毛頭小子,以前還是唐家的上門女婿,現在搖身一變成了蘇氏的采購,怎麼看都透着古怪。
蘇沉煙沒有說話。
她隻是微微側過臉,那雙妩媚的丹鳳眼輕輕眯起,看着裴摯。
她的臉上,沒有信,也沒有不信。
隻有一種純粹的,商人的審視。
“裴摯。”
她開了口。
“說說看。”
這三個字,給了裴摯最大的底氣。
他根本沒去看旁邊已經氣得快要跳腳的唐麗,仿佛那個人根本不存在。
他的目光,平靜的落在那一箱箱的原石上。
那是一種看透了本質的平靜。
他随手拿起強光手電,蹲下身,光柱打在其中一塊半開窗的料子上。
“這塊,後江場口的料子。”
裴摯的聲音很穩,沒有任何情緒起伏。
“皮殼是蠟殼,看着油亮,但你看這個翻砂,太均勻了,均勻的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
後江的料子,哪有這麼規整的翻砂。”
他用手指輕輕摩挲着石頭的表皮。
“最關鍵是這個窗,開的太取巧了。”
“你看這水頭,燈打進去,色是陽,綠得發油,可這綠色隻浮在表面薄薄一層,色進不去,色和肉是脫離的,色根是飄的,典型的‘燈下仙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