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不是屈服。
而是交付!
是至親的英魂、被踐踏的尊嚴、僅存的希望,交付給這片他們曾以生命守護的土地上,最後的脊梁!
膝蓋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,發出一聲悶響。
塵土混着掌心血污濺起。
他昂着頭,布滿血絲卻死寂冰冷的雙眼,死死釘在那巨大的軍徽上,仿佛要将自己破碎的靈魂烙印上去。
随後,他用盡胸腔裡最後一點氣息,發出一聲嘶啞至極的悲鳴,“秦楓!烈士遺屬!求見首長!為我一家三位一等功英魂——讨一個公道”
那聲音穿透軍區大門的阻隔,在空曠哨位前回蕩。
最後一個字落下,仿佛抽空了他全部的生命。
眼前徹底一黑,身體如同斷線的木偶,向前撲倒,失去了意識。
唯有那隻高舉的手,依舊死死攥着三枚染血的勳章,倔強地伸向軍營,伸向那面象征正義的旗幟。
哨兵瞳孔驟然收縮!
那一聲蘊含無盡悲怆與絕望的嘶吼,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髒上。
他下意識地向前沖出一步,槍口已然壓下,但手指卻僵硬地懸在扳機護圈外。
“烈士遺屬?三位一等功!”
如同驚雷在他腦中炸開,驅散了所有程序化的警惕,隻剩下難以置信的震撼與本能湧起的敬畏。
身為軍人,他甚至一等功象征着什麼。
那是用生命換來的榮譽,是鮮血鑄就的勳章。
他看清了那個撲倒在地、如同從血泥裡撈出來的人影,更看清了那隻即使昏迷也死死攥緊、高高舉起的手。
指縫間露出的,是沾染着暗紅血污卻依舊倔強閃爍的金屬棱角!
那是勳章!
是被血浸透的勳章!
“報告!門口有人暈倒!他是一家三位一等功的遺屬,請求讨個公道!”
哨兵幾乎是吼出來的,聲音帶着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。
他顧不上禁令,一個箭步沖到秦楓身邊,單膝跪地,手指顫抖着探向秦楓頸側。
微弱的脈搏跳動傳來,如同風中殘燭,卻讓哨兵緊繃的神經稍松一絲。
“一家三位一等功?讨公道?”
值班軍官心頭劇震,猛地站起,“快!警戒,通知軍務處,醫務處!”
刺耳的警報聲瞬間劃破軍營寂靜的夜空!
探照燈雪亮的光柱如同利劍,齊刷刷地聚焦在營門處那個撲倒在地、血污滿身、一隻手卻高高擎起的身影之上!
整個軍營,被這突如其來的、帶着血淚的控訴瞬間驚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