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楓深深吸了一口帶着泥土和血腥味的山風,将那枚染血的勳章緊緊貼在胸口。
他望向祖墳的方向,聲音低沉而堅定,仿佛穿透了這片破碎的山林,直達九幽:“爺爺爸媽哥哥,你們看到了嗎?你們信任的人沒有辜負你們的期望”
他的聲音顫抖,卻透着無法抑制的悲怆與堅毅,“他們沒有忘記你們,沒有忘記你們為這片土地所做的一切。”
說話間,他的淚水悄然滑落,卻未滴落,被山風卷起,消散在破碎的墓碑之間。
張鐵軍默默站在他身旁,目光掃過那片破碎的墓地,沉聲道:“這座墳,我們會重新修好,一如他們曾經守護的這片山河。”
正在這時,尖銳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,撕開了山間的寂靜。
幾輛閃爍着紅藍警燈的黑色轎車,如同脫缰野馬,帶着滾滾煙塵,以近乎失控的速度沖上山腰,一個急刹,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尖叫!
車門猛地推開!
一個穿着白色襯衫、梳着油亮背頭、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,連滾帶爬地沖下車。
他臉色煞白,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,跑得氣喘籲籲,官威蕩然無存。
“首長!首長!”人還沒有跑到張鐵軍面前,便慌張地叫道:“我我是青山縣副縣長周利民,這這發生了什麼事?勞駕您親自帶隊下來。”
他幾乎是撲到張鐵軍面前,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,一邊擦着汗,一邊努力堆起最謙卑、最惶恐的笑容,腰彎得幾乎要貼到地上。
他的眼睛飛快地掃過被士兵铐住的趙天浩,又掃過張鐵軍身後那一排猶如标槍般挺立,殺氣騰騰的士兵,心髒幾乎跳出嗓子眼。
“你什麼都不知道?”張鐵軍冷冷注視着周利民,“那你帶人來做什麼?”
周利民被那兩道利刃般的目光刺得一個踉跄,差點癱軟在地。
他慌忙抹去額角滾落的汗珠,嘴唇哆嗦着,像是離水的魚徒勞開合:“知知道一點!但但沒想到這種小事會驚動您”
他的聲音越來越小,最後幾個字幾乎完全聽不見,眼神死死盯着地面,不敢砍張鐵軍那張鐵鑄的臉,更不敢看被士兵铐住的趙天浩。
趙天浩腳踩軍功章的事件,在網絡上還在持續發酵,他自然是知道的,他也痛恨這種踐踏英雄尊嚴的行為,隻不過這事關趙家勢力,他想着今天過來調解,安撫好秦楓,卻沒想到會驚動軍方,更沒想到張鐵軍親自到場。
“小事?”張鐵軍的聲音陡然拔高,每一個字都帶着千鈞之力砸下,震得周利民耳膜嗡嗡作響,“侮辱國家功勳,踐踏英烈安息之地,在你嘴裡就是‘小事’?”
他踏前一步,作戰靴碾碎腳下碎石,發出令人牙酸的爆裂聲,那股屍山血海裡淬煉出的鐵血煞氣,如同實質的冰牆轟然壓下!
“英烈屍骨未寒!軍魂豈容宵小踐踏?”
“你們地方管不了!不敢管!那好!”
張鐵軍猛地指向身後那被踐踏的祖墳,指向如篩糠的趙天浩,聲音聽到了最大,如同驚雷滾滾,“這公道!我們軍人自己來讨!”
“這軍魂!我們自己來守護!”
“這人間——”
他目光如炬,掃過噤若寒蟬的周利民,掃過面無人色的趙天浩和打手,最後落在秦楓身上,“脊梁還沒有斷!”
周利民被這淩厲的氣勢和擲地有聲的話語震得連連後退,臉色由白轉青,再由青轉紫,最後隻剩下死灰般的絕望和巨大的恐懼。
他毫不懷疑,今天要是處理不好,他這頂烏紗帽,甚至小命,都得交代在這裡!軍隊是真敢動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