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停了下，看胤礽臉繃緊了：
“您琢磨琢磨，要是哪天四阿哥當着您的面，說您沒親額娘疼，您心裡頭啥滋味？您受得了嗎？”
胤礽攥缰繩的手一緊。
他扭過臉，嘴唇抿得死緊，兇巴巴地瞪着揆叙。
揆叙一點兒不怵，迎着他目光：
“德嫔娘娘現在是一宮主位，萬歲爺也喜歡。
您那麼說四阿哥的額娘，往小了說是兄弟吵架沒輕重，往大了說是您這個太子沒氣量。”
他話頭一轉，語氣裡帶上了點不易察覺的欣賞：
“再說四阿哥，才四歲半的小孩兒，進上書房才一年出頭，除了三阿哥，就數他功課最穩當，坐得住，肯下功夫。
那沉得住氣的勁兒，真不像那麼丁點兒大的孩子。”
胤礽繃着的肩膀慢慢垮了。
他低下頭，看着馬鬃，老半天，才含含糊糊道：
“我那天也沒真想跟他打架，就想誰讓他先動手！”
小少年聲音悶悶的，剛才那股火氣沒了，還有一點點心虛。
太陽快下山了，乾清宮的房頂被照得金燦燦。
胤礽站在乾清宮門口，手裡捏着幾卷抄好的《禮記》，紙邊兒都讓他手心裡的汗弄潮了。
梁九功進去傳話。
胤礽站得直挺挺的，可是小心髒不停地咚咚跳。
“進來。”康熙的聲音傳出來，聽不出高不高興。
胤礽深吸了口氣，擡腳進了門。
殿裡有一股好聞的檀香味。
康熙坐在禦案後頭，擡眼看向胤礽。
“皇阿瑪。”胤礽跪下，把抄好的書舉過頭頂，“兒臣兒臣知道錯了。”
康熙沒接，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。
“錯哪兒了？”
胤礽咽了口唾沫，低着頭，聲音幹巴巴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