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種社會環境下,有些暗地裡的動作很正常畢竟誰也不能真明靜高懸,可辨善惡。
但是你要明目張膽的搞事情,那工人裡面絕對不缺擡杠找茬,為了廠子願意登高一呼的人。
所以說,吳文華這張處理報告發出去的時候,就等同于斷了和焦敬國和平交換的可能。
“吳哥,塞翁失馬焉知非福,别想這麼多,委曲求全,得來的不香。”陳峰安慰道。
吳文華微微點頭,然後道:“你說的對,甯向直中取,不向曲中求,我就是這麼一個正直剛烈的人。”
“是是是,您不肛裂誰肛裂啊!”陳峰笑嘻嘻的說道。
兩人升井之後,準備去洗澡,結果就聽到井口外面有人哭的凄慘。
吳文華直接走過去,陳峰也連忙跟上,就看見地上放着個自制的擔架,擔架上躺着個人,旁邊圍繞着幾個人,看起來像是家屬,哭的凄慘,身邊有穿白大褂的在安慰。
再外圍幾個礦工也紛紛抹眼淚,或者靠着牆,或者蹲在地上哭。
陳峰和吳文華對視一眼,忍不住心裡一涼,擔架上的人,正是兩人下井的時候,遇到那個中暑的,隻不過現在人已經走了。
吳文華還沒說話,就看見楊友恭也從井口外面來了,見到吳文華和陳峰,隻是微微點頭,便對白大褂走過去。
“大夫,怎麼說?”楊友恭一臉鄭重的道:“先急救啊?”
白大褂歎了口氣道:“楊礦,沒法救,人擡上來的時候就走了,一點生命體征都沒有,别折騰逝者了。”
一個小姑娘哭嚎道:“你騙人,我達就是中暑,憑什麼說我達死了?我達歇歇,我達歇歇就起來了,他還答應我,要帶我去淮河邊上釣黃鳝呢!”
衆人的心情低沉,小姑娘不顧一切的撲倒父親身上,用手幫父親抹去臉上的煤灰,哭着喊道:“達,你起來啊!你睜眼看看我,就看我一眼你再睡,達,我求求你了。”
哭聲響成一片,家裡人把小姑娘從她父親身上拉起來,抱在懷裡安慰着。
楊友恭神色黯然,對吳文華和陳峰道:“去洗澡吧!”
兩人微微點頭,走到拐角的時候,吳文華忍不住道:“中個暑,怎麼怎麼就走了呢。”
陳峰歎氣道:“不光是中暑了,熱射病,體内溫度散不掉,内髒在高溫下快速衰竭了,别說在井下,就是在醫院裡也未必能救得回來。”
陳峰話剛說完,就聽到一陣啪啪的響聲,拐過彎才發現,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,穿着工作服,滿臉漆黑,地面上是一攤嘔吐物,而他正不停的用巴掌抽自己的臉。
陳峰趕緊一把拉住小孩的手,然後道:“這幹什麼呢?”
小孩臉頰紅腫,雙眼滿是淚水的哭道:“都怪我,都怪我,要不是我中間跑不動了,讓擔架歪倒,黃叔掉下來耽誤了時間,黃叔黃叔肯定不會有事的。”
陳峰和吳文華沉默了,陳峰抱了下小孩,心裡也同樣難受的道:“不是你的問題,你跑的已經很快很快了。”
沒人能責怪這孩子跑的不夠快,他已經拼命跑了,隻是在這種時代,這個工作環境裡,誰又能跑的過死神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