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孩的情緒很不穩定,陳峰和吳文華也不好放着不管,幹脆兩人坐在樓梯口陪小孩聊了一會天。
“你年紀不大吧?”陳峰問道,兩人一左一右把孩子夾在中間。
小孩抹了抹眼淚,然後道:“我十八了。”
“狗屁,你最多十七,說不定十六。”吳文華黑着臉說道。
這孩子看着應該有十七八了,但一說話就露餡了,聲音太嫩,聽着就一小孩,再考慮現如今各地關于戶口年齡的管理又不嚴格,一個十六七的小孩,說自己十八了,沒有任何問題。
至少想來礦上上班,肯定要滿十八歲,不然礦上這邊沒有辦法給你辦手續,吳文華懷疑他隻有十六,很正常。
果然,小孩被吳文華這麼一說,神色有些慌張,陳峰連忙道:“沒事,上班都上了,還能趕你回去不成?”
小孩聽陳峰這樣說,才算是踏實了一點,其實也是吳文華這紅帽子的問題,領導嘛,給孩子吓的不輕。
“你叫什麼,這是接班來礦上的吧?”陳峰問道。
小孩哽咽點頭道:“我叫常興,是接我爸班來礦上的。”
吳文華樂道:“你這麼點年齡,你爸都退休了,老來得子啊?”
常興沉默了幾秒,然後道:“我爸是出事故死了,礦上給補償了一點錢,然後又給了個接班的名額,我家裡有兩個姐姐一個哥,姐姐外嫁了,我哥有工作,所以就讓我來接班了。”
吳文華尴尬的笑了笑,他這屬于在人家傷口上撒鹽,哪壺不開提哪壺,隻能找補道:“那個嗨,幹咱們這行,難免的。”
“?”
“吳哥。”
“咋了?”
“你能不說話嗎?”陳峰無語,吳文華這人平時挺會聊天的,今天這說的沒一句人話,難不成是沒跟焦礦達成一緻,所以心亂了?
陳峰拍了拍常興的肩膀,然後道:“你做的已經很好了,你那個同事不光是中暑,應該已經熱射病了,别說你們把他擡上來,就算直接送去醫院,也不一定能救的回來,所以别怪自己。”
常興又開始抹眼淚,嘴裡嗚咽着道:“可他之前還跟我說話呢,好好一個人,還給我分橘子吃,怎麼就就幾分鐘的時間,就不行了,路上我擡他的時候,他還摸我的手呢,為什麼啊!?”
陳峰無奈,這種問題怎麼回答,隻能伸手在常興頭上揉了揉,有些痛苦是無法開解的,或許時間能沖淡一切,但在被沖淡之前,悲傷和痛苦隻能靠自己去扛。
吳文華歎了口氣道:“你上班多久了?”
“不到一年。”常興說道。
吳文華皺了皺眉道:“那你小子進礦的時候還不滿十六,十五?”
常興不吱聲了,不過陳峰其實不覺得奇怪,這年頭就這樣,一個上班的名額多珍貴,常興如果不來,那就隻能轉給别人,雖然說能拿一筆錢,但相比較一個鐵飯碗還是虧的。
再加上常興本身就十五六了,咬死自己十八,隻要家裡那邊不露餡,别人也不能證明他就沒有十八,礦上自然也不會去專門查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