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平的風,帶着塞外的蕭殺,吹在饕餮衛返程的隊伍上,卻吹不散那股子凝結在黑甲之上的血腥氣。
當這支軍隊沉默地踏入北平城門時,街道兩旁的百姓都下意識地退避三舍,眼神裡充滿了敬畏。
他們回來了。
沒有戰損多少,卻帶回了數千顆敵人的頭顱,在遼東邊境築起了一座讓胡虜聞風喪膽的京觀。
消息早就傳了回來。
朝堂上,文官們罵聲震天,說他們是殘暴之師。
可在北平大營裡,氣氛卻截然不同。每一個士卒的臉上,都帶着一種發自内心的狂熱。
他們看向那個騎在牛魔王身上,胖得像座肉山的參将時,眼神裡沒有半點對“戴罪立功”處分的同情,隻有絕對的信服。
跟着範參将打仗,痛快!殺得痛快,吃得更痛快!
而且,不死人!
這一趟遼東之行,傷亡寥寥無幾,繳獲卻堆積如山。這在以前,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
“戴罪立功?”一名老兵擦拭着自己的佩刀,對着身邊的同袍不屑地啐了一口,“朝堂上那幫酸儒懂個屁!要我說,就該把他們拉到遼東,讓那幫鞑子一人給他們一刀,看他們還講不講狗屁的仁義!”
“就是!咱們範頭,那才是真把咱們當人看的!跟着範頭,有肉吃,有功立,還不用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,上哪兒找這好事去!”
對範統而言,所謂的“閉門思過”,更像是一場帶薪休假。
營地裡,朱棣正在和徐妙雲說話。
兩人隔着三步遠的距離,一個身形挺拔如槍,一個身姿窈窕如柳。
北風吹動着徐妙雲素色長裙的裙角,她就那麼靜靜地站着,清亮的眸子看着眼前這個曬黑了也壯實了不少的男人,嘴角噙着一抹笑意。
“瘦了,也黑了。”徐妙雲的聲音很輕,卻清晰地傳入朱棣耳中。
朱棣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,那張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的臉上,竟浮現出一絲窘迫和不自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