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同,邊牆。
風刮得跟刀子似的,卷着雪粒子,抽在人臉上生疼。
徐達按着冰冷的城牆垛口,一言不發,那張臉比身下的城磚還要硬。
他已經在這裡,跟王保保哪個家夥,耗了快一個月。
這位北元最後的将星,滑得像條抹了油的泥鳅。不饋是帶着老婆橫渡黃河的人物
大軍壓上去,他的人馬轉眼就散成了一股股青煙,跑得無影無蹤。你分兵去追,他又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鑽出來,不輕不重地咬你一口,占了便宜就跑,絕不戀戰。
憋屈。
就像卯足了勁的一拳,卻狠狠打在了棉花上。
宋國公馮勝大步流星地走來,盔甲上落了層薄雪,一張國字臉上全是火氣。
“天德,這仗打得真他娘的憋屈!”
他一拳砸在城磚上,震得雪沫簌簌落下,“王保保這龜孫子,就是不跟咱們硬碰硬!再這麼耗下去,咱們的糧草先被這鬼天氣給耗光了!”
徐達沒回頭,目光依舊落在遠處那片灰蒙蒙的草原上。
“他不是在跟我們耗。”
他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。
“他在等。”
“等?等什麼?”馮勝一愣,沒想明白。
話音剛落,一名親衛踩着積雪,急匆匆地跑上城頭,單膝跪地,聲如洪鐘!
“報!國公爺!遼東八百裡加急!”
徐達猛地回過身,那雙總是古井無波的眼睛裡,終于泛起一絲波瀾。
他接過那封火漆封口的信筒,撕開,展開信紙。
信,是朱棣寫的。
字迹龍飛鳳舞,透着一股子撲面而來的殺伐之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