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計算着時辰。
當他估摸着第一抔皇土已經落下時,他緩緩地,舉起了自己的右手。
然後,重重揮下。
“殺。”
一個字,輕飄飄的,卻如同地獄的判詞。
噗!
噗!噗!
數百柄鬼頭刀,在同一時間,帶起一片令人牙酸的破風聲,狠狠落下。
沒有慘叫。
隻有利刃切開血肉與骨骼的沉悶聲響,密集得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人造暴雨。
一顆顆頭顱,沖天而起,又如下餃子般滾落在地,臉上還凝固着死前的茫然與恐懼。
滾燙的鮮血,如同噴泉般,從無數個斷裂的脖頸中噴湧而出,瞬間将整個刑場染成了一片刺目的血紅。
血水彙聚成溪,在地面上那些古老的凹槽裡緩緩流淌,濃郁的血腥味,混合着死亡的惡臭,沖天而起,幾乎要将诏獄的屋頂掀翻。
“殺。”
第一排倒下,第二排的囚犯被立刻推了上來,跪在尚在溫熱的血泊裡。
毛骧的臉上,沒有半分動容,他的聲音,如同最精準的鐘擺,再一次響起。
“殺。”
又是一片刀光血影。
殺。
殺。
殺!
這場屠殺,是如此的冷酷,如此的高效,如此的機械。
仿佛不是在殺人,而是在收割一片成熟的麥子。
劊子手們的臉上,濺滿了溫熱的血,他們隻是麻木地,用手臂擦去糊住眼睛的血污,然後,再一次舉起屠刀。
血,越流越多。
從刑場,一直蔓延到甬道,彙聚成一條猩紅的小河。
那股子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,甚至從诏獄的通風口,絲絲縷縷地,飄散了出去。
孝陵,地宮。
“轟隆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