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求來了金丹,懷揣着莫大的希望與愛意,日夜兼程,奔向月娘所在的幽谷。可等待他的,不是心上人溫柔的笑靥,而是地獄。
記憶的閘門轟然洞開,五年前那場焚盡一切希望與驕傲的慘烈畫面,裹挾着血腥與焦臭的氣息,蠻橫地撞入腦海。
當年山城的幽谷深處,那座精心搭建的竹樓小築,此刻已淪為烈焰地獄。沖天的火光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晝,濃煙滾滾,帶着刺鼻的焦糊味。竹木在高溫中發出噼啪爆響,如同垂死的哀鳴。
“花仙兒!”楊森目眦欲裂,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,身影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流光,不顧一切地沖向火海中心。
然而,一道黑影比他更快。
那黑影仿佛從九幽地獄最深處爬出,裹挾着令人窒息的邪惡與威壓,無聲無息地降臨在烈焰之上。寬大的黑袍在熱浪中獵獵鼓蕩,兜帽下,隻有兩點猩紅的光芒,冰冷地注視着下方,如同魔神俯瞰蝼蟻。
魔王波旬!
他甚至不屑于看沖來的楊森一眼。隻是随意地、帶着一種碾碎蟲豸般的漠然,擡起一隻枯瘦、覆蓋着細密黑色鱗片的手爪,朝着下方那間即将被火焰吞噬的卧房,遙遙一按。
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,隻有一種空間被極緻壓縮、然後瞬間爆裂的沉悶嗡鳴。
嗡!
一股無法形容、無法抵禦的恐怖力量憑空而生,并非火焰,卻比火焰更狂暴,更純粹,那是毀滅本身!它無形無質,卻帶着碾碎一切的意志,瞬間籠罩了那間小小的卧房。
時間仿佛被拉長。楊森眼睜睜看着,那間承載着他所有愛戀與希望的竹屋,連同裡面那個他拼了命也要救回的人兒,在千分之一刹那,無聲無息地化為齑粉。
不是燃燒,不是倒塌,是徹底的、分子層面的湮滅!
“不!”
楊森的嘶吼卡在喉嚨裡,化作一聲絕望到極緻的嗚咽。他前沖的身形被那股力量爆開的餘波狠狠撞飛,像斷線的風筝般砸向遠處的山壁。護體罡氣如同紙糊般破碎,五髒六腑瞬間移位,經脈寸寸斷裂,一口滾燙的逆血狂噴而出,眼前的世界被染成一片猩紅。
劇痛撕扯着身體,但更痛的是那顆被徹底碾碎的心。他掙紮着擡起頭,視野模糊,隻看到波旬那襲黑袍在火光中緩緩轉身,猩紅的眸子似乎朝他瞥了一眼,帶着一絲嘲弄,一絲憐憫,随即身影如煙般消散在夜色裡。
花仙兒沒了。連一粒塵埃都沒留下。
他拼盡一切求來的起死回魂丹,靜靜地躺在他染血的懷裡,金光流轉,卻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。那光芒,成了對他最大的諷刺。
胖子很快回到了現實,他流下眼淚,嘟囔道:“這藥,本該救她的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