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破虜一步步走下台階,身上甲葉碰撞,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他沒有看别人,目光徑直落在了為首的陳卿舒身上。
那是一種審視的,帶着幾分玩味的目光,像是在打量一件戰利品。
他繞着幾個女人走了一圈,最後停在她們面前,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“幾位夫人,不必驚慌。”
韓破虜開口了,聲音清朗,卻透着一股居高臨下的傲慢,“本将查過你們的底細。你們當中,有縣丞之女,有大家閨秀,亦有官宦人家的侍女。說起來,都曾是我大乾的子民。”
他頓了頓,語氣變得悲天憫人起來:“朝綱不振,賊寇四起,緻使江山傾覆,爾等女流之輩,身不由己,随波逐流,本将能夠理解。如今,我大軍奉天子之命,撥亂反正,正是爾等迷途知返,重歸朝廷之時。隻要爾等忠于大乾,本将可保你們無虞。”
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,既是安撫,也是一種施舍般的招降。
幾個女人聽完,皆是默不作聲。
葉芷怡和林清月等人更是吓得垂下了頭,不敢與他對視。
良久,陳卿舒擡起頭,迎着韓破虜的目光,平靜地開口。
“嫁雞随雞,嫁狗随狗。”
聲音不大,卻字字清晰,擲地有聲。
韓破虜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,眼中的玩味瞬間化為冰冷。
他沒想到,一個階下之囚,一個反賊的女人,竟敢如此幹脆地回絕他。
“好一個嫁雞随雞。”
韓破虜冷笑一聲,不再多費口舌,“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,那就怨不得本将了。”
他轉身走回帥案後,重新坐下,不耐煩地揮了揮手。
“将她們先壓下去,嚴加看管!待我父親攻下曆陽,大軍彙合之後,再将這些反賊的家眷一并押送回京,交由三法司論處!”
“是!”
甲士們上前,粗暴地将陳卿舒等人押了下去。
望着幾女被帶走的背影,韓破虜拿起那杆亮銀槍,輕輕擦拭着。
口中發出一聲輕歎,仿佛是說給身邊的校尉聽,又像是說給自己聽。
“卿本佳人,奈何為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