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手指着顧野沾了泥點的褲腿和手,更“坐實”了玩泥巴的指控。
接着快速轉向自己的空布兜和那空瓶子,哭得真情實感,“你看!我醬油都沒打到!全家都得餓肚子!爸肯定要發火了!哥你真是害死我了!”
白映雪這一通搶白,哭天搶地,邏輯清晰又完全符合一個被不靠譜哥哥氣昏頭的妹妹形象,直接把管委會的人給弄愣了。
他們仔細看了看周圍,橋洞底下除了些雜草碎石,似乎并沒有看到什麼明顯的“商品”。
再看看“妹妹”哭得稀裡嘩啦,“哥哥”一臉煞白呆若木雞,怎麼看都更像是一出家庭鬧劇,不像是在進行非法交易。
為首那人皺皺眉,顯然不想摻和這種家長裡短的破事,不耐煩地揮揮手,“行了行了!别在這吵吵!趕緊回家去!以後不許來這種地方!聽見沒有!”
“聽見了聽見了!謝謝同志!謝謝同志!”
白映雪忙不疊地點頭,一把拉起還在發懵的顧野,撿起自己的空布兜,幾乎是拖着他就往河堤上走,嘴裡還在不停數落,“快走吧!回去看爸怎麼收拾你!”
直到走出老遠,完全脫離了管委會的視線,周圍隻剩下寂靜的田野和蛙鳴,白映雪才猛地甩開顧野的胳膊,長長舒了一口氣。
剛才那副哭天搶地的樣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着後怕和一點點小得意的神情。
她拍了拍胸口,小聲嘀咕,“吓死我了”
顧野這時才慢慢回過神來。
他看着白映雪微微泛紅的臉頰和亮得驚人的眼睛,那裡面沒有他預想中的嘲諷,隻有一種劫後餘生和一種他從未在這個“心機”妹妹身上看到過的,近乎俠氣的光芒。
顧野喉嚨動了動,幹澀地擠出幾個字:“你你怎麼”
白映雪白了他一眼,她從鼻子裡哼了一聲,“哼,要不是看在顧叔的面子上,誰管你死活!趕緊把你的‘寶貝’收好,下次再被抓,我可沒第二個醬油瓶幫你摔了!”
說完,她扭過頭,甩着兩條辮子,腳步輕快地往前走。
顧野微微愣住,這是啥意思?啥叫看在他爸的面子上?
這母女倆不是義正言辭地說和他家沒關系嗎?隻是純潔的革命友誼嗎?
剛剛那兇險勁,革命友誼不至于讓那所謂的“妹妹”這麼豁得出去吧。
顧野也是個爽快人,想不明白他從來不内耗,追上白映雪,裝作不經意問,“喂!你怎麼知道我在這?是我爸告訴你的吧!”
“你别以為這次幫了我,我就能心懷感激地讓你們娘倆進我家門!這,這還差得遠呢!”
顧野臉色微紅,想道謝又不好意思開口。隻能以另一種方式宣洩。
白映雪見他那副别扭的樣子,微微彎了彎眉眼,“我這叫防患于未然!革命友誼也有升級的那一天,萬一哪天你真成了我哥,我可不想有個有案底的哥!”
“誰,誰要當你哥了。你來這邊幹啥,總不能是專程來救我的吧。”
白映雪瞥了他一眼,“我要去百貨商場買東西,來這邊是順路。”
顧野也沒追問,隻是跟着她屁股後面走。
“你跟着我幹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