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(第1頁)

“休我?”

鎮北侯沉默未言,林婉柔卻是又氣又急,氣惱的聲音中帶着甜又纏着媚:“孟南枝。虧我還相信你是南枝,若是南枝,怎麼可能與我說出這話,以休字來如此辱我。”

孟南枝溢出一聲冷哼,眼眸冰冷,“我若不是孟南枝,今日便不是休你這麼簡單了。”

林婉柔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冷靜下來,“那好,你說我是犯了七出中的哪一條。”

她微微傾身,說話的尾音帶着輕輕的顫抖,如受了天大委屈,“我知你惱我嫁于侯爺,可我乃是奉的皇太後親筆懿旨入府,難不成你要我落個抗旨不尊,滿門抄斬的下場?你說,我該如何能抗旨?又如何敢違逆天威?”

“更何況。”

說到此處,林婉柔拿起袖帕擦起眼角的淚水,聲音柔得極緻,“這十年,為了你能平安歸來,我可是日日在佛前焚香禱告,吃齋素整整十年。不辭辛勞伺候侯爺,視修兒他們兄妹為親生,天冷了連夜趕制棉衣,暑了親自督辦冰盆,衣食住行,樁樁件件,便是比對我自己的親女兒還要上心三分。”

鎮北侯沈卿知看向哭得聲聲且且的林婉柔,這是他年少時驚鴻一瞥便記挂了許多年的姑娘,後來嫁作他人婦,夫君戰死沙場,她帶着稚女被夫家嫌棄未能留後,每日謹小慎微地活着。

如今好不容易才入他侯門,脫離苦難。

孟南枝一回來,便想再将她推進苦難。

他如何舍得。

便同孟南枝說道:“是啊南枝,婉柔她嫁于我為平妻,确實是皇太後的懿旨,但對我也是真心。這些年尋你不得,侯府不可無主母理事,修兒他們也不可無主母管教。她一個婦人,哪裡能推辭。”

長子沈硯修上前拉住孟南枝的衣袖,聲音放低:“母親,婉姨沒有觊觎過正妻之位,京中衆人對她皆是誇贊。”

母親平安歸來,他比誰都高興。

可真要就這麼休掉婉姨,母親的名聲,隻怕是要被吐沫星子淹了去。

沈硯修不想母親被人指指點點。

少年望着孟南枝的眼,滿是孺慕。

孟南枝看了看長子沈硯修,明白他的心思,接着冷眼看着鎮北侯道:“太後懿旨?沈卿知,這懿旨是怎麼來的,别人不清楚,你鎮北侯還能不清楚?”

沈卿知眸色微暗,那道懿旨,是他為了保全名聲,暗中向太後求來的,此事做的極為隐秘,按理斷無人知曉。

但到底是有些心虛,沈卿知放軟了語氣,對孟南枝低聲說道:“南枝,太後的懿旨,便是侯府也不能違逆,誰又誰真正左右呢?”

孟南枝眼簾輕阖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淺影,遮住了眸中所有情緒,隻餘一片沉寂。

林婉柔見她默不作聲,隻當是再無辯駁之詞,忙是勸慰道:“南枝,我知道你乍聞此事,心中定然難平。但眼下你我同侍侯爺已是事實,往後在府中便以姐妹相稱可好?你始終是名下言順的侯夫人,府中大小事宜,自然還是你做主。”

她微微垂首,聲音凄切如泣:“你若實在介懷,我往後便隻在自己院中待着,絕不礙你和侯爺相處。我不會與你争搶侯爺的寵愛,隻盼府中留我一席之地,容我将筝兒撫養成人便夠了。”

說到此處,她突然擡眼,淚水如線一般斷落,“若是這樣你還不肯容我那我,便唯有以死謝罪了。”

林婉柔往向鎮北侯和沈硯修,聲音顫抖,“隻求侯爺和世子念着往日情分,替我照顧好筝兒”

話音未落,她便猛得轉身,朝廳下那根柱子撞去。

“婉柔。”

鎮北侯箭步上前将她緊緊抱在懷裡,對洪太醫喊道:“洪太醫,洪太醫,還不快過來救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