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看到的,是江渝正被幾個老師傅圍着,焦頭額地調試着設備。
一個尖嘴猴腮、名叫劉建國的小組長,正誇張地大喊大叫,生怕别人聽不見:
“江主任,這參數降了之後,機器老是報過載啊!您看這指示燈,都快閃瞎了!這要是出了事,可不是鬧着玩的!”
他一邊喊,一邊不着痕迹地跟遠處的孫建明交換了一個得意的眼神。
另一個老師傅也憂心忡忡:“是啊,核心溫度也不穩定,這樣下去很危險!”
江衛國看着她這副狼狽的樣子,心裡簡直比三伏天喝了冰水還痛快。
他走到跟前,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嫌棄地捂住鼻子,仿佛這裡的空氣多吸一口都會讓他中毒。
他故意對周圍所有人說:“哎,小渝啊,你這丫頭就是不聽勸。
我早就跟你說過,女孩子家家的,何必跟這些又髒又臭的鐵疙瘩打交道呢?你看你這滿身的機油味,熏得我頭都疼了。以後誰敢娶你啊?
還是我們月華好,現在在宋家,那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,天天都有司機接送,穿的是最新的裙子,用的是進口的雪花膏,那才叫女人該過的日子!
你啊,就是命苦!”
孫建明也假惺惺地附和:“江老闆,話不能這麼說。江主任還是很有理想的嘛。隻是這理想,有時候會耽誤大家發财啊。”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,“要是都像江主任這麼精打細算,咱們廠裡有些廢料,可就不好處理了。”
孫莉更是像個得勝的小孔雀,親熱地挽住了江衛國的胳膊,撒嬌道,
“江伯伯,您就别說她了,她那窮酸命,哪能跟月華姐比啊!我爸說了,等我跟振國哥結了婚,咱們就是一家人了,您的事,就是我的事!
誰敢擋咱們家的财路,我第一個拿鉗子把她的牙給拔了!”
這番話,引得江衛國和孫建明都爆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大笑,笑聲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和羞辱。
工人們個個都怒目而視,拳頭攥得咯咯作響。
就在這時,車間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巨響,緊接着,那台從進口的新鍛壓機,在一陣劇烈的抖動後,猛地熄火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