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能離開。
一旦離開,就徹底找不到雅晴了。
衛生院的工作繁重而單調,主要就是救治各種中暑和農藥中毒、血吸蟲感染以及喝了髒水上吐下瀉的常見病。
在這樣日複一日的守望與徒勞的搜尋中,我認識了王國棟。
他本來在城裡工廠打工,可惜一次事故,機器咬掉了他左手的大拇指,隻剩九根指頭。
為了給家裡兩個讀書的孩子掙學費,他硬是拖着殘手,在附近工地上幹最重的活。
而如今王國棟吐出來的這些黑色線狀蟲子,喚醒了我的記憶。
現在王國棟喊我去吃席,我下意識叮囑王國棟最近小心一點,不要去湖邊。
他一臉茫然。
我就說他現在身體虛,去湖邊容易加重感染。
王國棟離開沒多久,診室的門又被敲響了。
進來的幾個人風塵仆仆,臉上帶着工地特有的疲憊和精悍。
正是當年龍口湖施工隊的幾個老面孔。
“謝醫生!好久不見!”為首的是當年老闆,姓趙。
他嗓門洪亮,帶着不容置疑的熱情。
“趙總!好久不見!”我笑着打招呼。
當年他對我頗有照顧。
“我們又有新工程了!這次可是大項目,修長江大橋!工期長着呢!沒個好醫生在旁邊,兄弟們心裡不踏實啊!以前合作那麼愉快,這次說什麼也得請您再出山!”
他不由分說地把一個鼓鼓囊囊的大紅紙包,“啪”地一聲,拍在我桌子上。
我心頭警鈴大作,條件反射般拒絕。
态度雖然委婉,但異常堅決。
“趙總,實在對不住,衛生院這邊病人多,離不開。您的心意,我領了,但這紅包和這差事,我真不能接。”
我把紅包推了回去。
就在我們推搡間,診室門口已經圍了幾個等候看病的患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