蘆葦牆高聳如獄,在夜色中投下扭曲的陰影,将狹窄的水道擠壓得如同腸道。
我摒棄了所有雜念,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對腰間那股奇異感知的解讀上,像解讀一份失傳的盲文地圖。
它不再是純粹的痛楚,而是一種模糊卻執拗的方向感,帶着微弱搏動的溫度,指向蘆葦洲最幽深的腹地。
憑借着多年在鬼見愁邊緣搜尋練就的經驗,以及對腰間異樣指引的信任,我操縱小船在迷宮般的葦蕩中艱難穿行。
期間,我在水面上沒有看到水龍須。
難道金老闆襲擊吸血毯的戰鬥畫面真是我的幻覺?
仔細思考了一下,應該不是。
之前金老闆真金白銀花錢收購水龍須,現在水面上有這麼多,他肯定不會浪費,估計死掉的水龍須都已經撈起來了。
終于,我找到了一處隐蔽入口。
扭曲虬結的巨大水生植物根系,覆蓋着滑膩的深色苔藓,彼此纏繞拱衛,形成了一道陰森而古老的拱門。
拱門深處,黑暗濃得化不開,一股奇異腥甜的氣息撲面而來。
我來鬼見愁蘆葦州這麼多次,還是第一次看到拱門。
門背後是黑暗的通道。
強光手電打進去,光柱迅速被吞沒。
吸血毯和雅晴應該就在門的那一邊。
我将小船小心地系在一根粗壯的半沉沒根須上,取下強光手電和腰後的砍刀。
急救包斜挎在肩。
深吸一口氣,冰冷的空氣刺入肺葉。
我弓身,鑽進了那由活根與死木構成的拱門隧道。
通道狹窄,布滿滑膩的根須,腐殖質的味道幾乎令人窒息。
走了約幾百米,我感覺是在向下走。
又了幾十米後,前方豁然開朗。
原來我站在一個巨大地下洞穴的邊緣。
洞頂極高,隐沒在黑暗中。
洞壁并非岩石,而是某種膠質化的暗紅色物質。
洞壁如同巨大生物的内腔壁,微微搏動着,散發出令人不安的暗紅色熒光。
洞穴的地面上,渾濁的地下湖水形成淺灘,倒映着洞壁詭異的光。
然而,這一切的詭谲,都被洞窟中央那龐然巨物的存在徹底壓倒。
是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