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幾天，林衛東帶着他這個剛出社會的侄子，去了一個叫雷鳴鎮的地方。
雷鳴鎮，地處湘鄂渝三省交界的深山老林裡。
那地方山高路遠，民風彪悍，但也确實出産一些外面見不到的好藥材。
林衛東憑着多年的經驗和一張巧嘴，很快就跟當地的村民搭上了線，準備收一批珍貴的藥材。
問題，就出在結算價格上。
“我叔那個人，做生意是把好手，但有時候有點精明過頭了。開始談的價格和最後收的價格差太多了。”林濤的聲音低了下去。
“他壓了村民的價，村民們不幹了，忙活半宿，還被蛇咬了，怎麼能出爾反爾？後來說我叔是奸商，騙他們山裡人不懂行情。我叔也火了，說他們是坐地起價，想敲竹杠。”
林濤漸漸平靜下來，慢慢講述。
雙方在村裡吵得不可開交，誰也說服不了誰。
眼看就要動手，村裡的一個老人站了出來，提議了一個解決辦法。
去夔牛廟！
雷鳴鎮有個傳說，說他們的地下湖裡住着一頭神牛，叫夔牛大王，能呼風喚雨，掌管雷電，還能審案斷案。
鎮上就有一座供奉它的廟。
當地人要是遇上什麼解決不了的糾紛，比如誰家搶了誰家的田，誰家占了誰的地，都會去牛神廟裡說道說道。
“怎麼說道？”我追問。
“發誓！老人說，當着夔牛大王的神像發毒誓。若我所言有半句虛假，願受夔牛大王雷霆之罰，天誅地滅！他們說，心裡有鬼的人，根本不敢在神像面前說這話，因為真的會被雷劈，腿肚子都會吓軟。所以這麼多年，隻要一說去發誓，理虧的那一方自己就認慫了。”
我有些匪夷所思。
這聽起來就像是利用鬼神傳說，進行的一種心理施壓。
“當地人心這個。你叔叔信嗎？”我問道。
“他哪信啊！我叔走南闖北，什麼沒見過，他壓根不信這些牛鬼蛇神，覺得這就是一群愚昧的村民在裝神弄鬼。他為了證明自己理直氣壯，也為了趕緊把這事給了了，當場就答應了。”
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去了夔牛廟。
村民們先是指天畫地，把林衛東如何欺詐說了一遍，然後虔誠地跪下，念出了那段毒誓。
輪到林衛東時，他壓根沒當回事。
他甚至帶着幾分嘲諷，大大咧咧地走到神像前，拍了拍神像的底座，模仿着當地人的腔調，大聲嚷嚷道：“哼，發誓就發誓！多大點事兒！要是我林衛東黑了你們一分錢，就讓我天打雷劈，不得好死！這下你們滿意了吧？”
發完誓，他扭頭就走，還覺得這幫山民真是又蠢又可笑。
事情就這麼暫時平息了。
村民們雖然不忿，但按照規矩，人家發了毒誓，他們也無可奈何。
可誰也沒想到，報應來得這麼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