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副标準的“獨行羊”姿态,很快被一支隊伍盯上了。
那是五名壯漢組成的散修小隊。個個筋肉虬結,血煞之氣纏身,顯然是慣于刀口舔血的狠角色。領頭的壯漢滿臉橫肉,鼻梁上一道猙獰刀疤,赤裸上身,露出古銅皮肉和醒目的猛虎刺青,不加掩飾的練氣六層氣息帶着威壓——正是小有名氣的散修頭目,鐵虎。
鐵虎目光掃過人群,精準鎖定了角落裡啃餅的李昱。練氣五層,孤身一人,滿眼困頓——簡直是送上門的探路石!他眼中貪婪一閃,換上副熱絡笑容,大踏步上前,四名隊員默契跟上,悄然封死了李昱的退路。
“這位老哥,單槍匹馬啊?”鐵虎洪聲招呼,蒲扇般的手掌重重拍在李昱肩上。
李昱動作一頓,擡頭,眼中恰到好處地浮起警惕與茫然。“鐵虎哥?”
“嗐!别緊張!”鐵虎咧開嘴,露出黃牙,“兄弟們都叫我虎哥!看老哥你也是獨行,實話說了吧,這黑霧沼澤可不是單打獨鬥的地方!那就是送死!”
他一指自己和身後四人,拍着胸脯:“我們哥幾個正要進去碰碰大運,人多好照應!老哥搭個伴?得了好處,按人頭平分,我鐵虎絕不虧待弟兄!”
“是啊老哥!虎哥可是練氣六層!跟着虎哥,保你平安!”
“一個人闖太懸了!抱團才活得長!”身後隊員七嘴八舌,情真意切。然而那眼底深藏的貪婪與戲谑,早已将他們的用心暴露無遺。看李昱的目光,活像看一頭待宰的肥羊。
李昱心底冷笑。照應?怕是算計着送他趟雷!平分?怕是想分他的“遺物”!
這些草莽的把戲,他看得分明。臉上卻依舊一副掙紮模樣,眼神猶豫地在鐵虎與那幾個壯漢之間移動,像個被生活逼急又瞻前顧後的老實人。
末了,他重重一歎,擠出個苦澀又略帶僥幸的笑,站起身對鐵虎拱了拱手。
“那就勞煩幾位好漢了。”他聲音沙啞疲憊,“不瞞虎哥,我卡在練氣五層快十年了實在沒法子才來這裡。一個人,确實心裡打鼓”
這番“自白”将一個底層散修的無奈絕望和對“援手”的卑微期待,演得入木三分。
上鈎了!鐵虎與手下飛快交換了個得意而輕蔑的眼神。
“哈哈!爽快!”鐵虎哈哈大笑,手下力道又沉了幾分,幾乎要把李昱拍散架,“以後你就是我鐵虎的兄弟!跟着哥,少不了你的肉吃!”
“走!趕緊的!去晚了寶貝都讓人撈光了!”不由分說,他摟住李昱肩膀,半推半拽地拖着人,朝着那片濃霧彌漫的死亡沼澤大步走去。
一行六人,各懷鬼胎,身影很快被灰蒙蒙的瘴氣吞噬。
身後猛地炸起一嗓子,洪亮又震耳。
“老哥,”鐵虎的聲音砸過來,“你打頭陣。”
“你眼力毒,趟道兒穩當,給我們開路,大夥兒心裡才踏實,不是麼?”
他身後幾條漢子默不作聲地散開,像無形的網,悄然封死了李昱所有退路。
那點淺薄的遮掩,此刻徹底撕破了。
李昱心底冷笑,面上卻硬擠出更苦的表情,腰背佝偻着,仿佛真被千斤重擔壓彎了腰,愁苦全陷進每道皺紋裡。
“應該的應該的”他絮絮叨叨地轉過身,深一腳淺一腳,蹒跚着挪到隊伍最前頭,活像塊探路的墊腳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