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己卷起褲管,露出那截有些變形的骨頭。
柳明珠瞥了一眼,沒說話,轉身進了屋。
她很快端着個木托盤出來,往石桌上一放,裡面的銀針輕輕磕碰,叮當作響。
她撚起一根針,正用烈酒擦拭,院門口的月洞門那兒傳來一點輕微的動靜。
裴遠安下意識擡頭,柳明珠卻連眼皮都沒擡一下。
“夫,夫人”
林安然的聲音怯生生的,人已經站在了門下。
她像是剛哭過,眼圈還是紅的,頭發也重新攏過,快步走了過來。
她的目光先是落在裴遠安的腳上,眼眶一下就又紅了,随即望向柳明珠,話裡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。
“夫人,這腿傷可不是小事,您真的有把握嗎?”
畢竟府裡沒人知道她還懂醫術,這話問出來,既是關心,也是挑撥。
裴遠安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,看着自己的母親。
柳明珠手上的活計沒停,頭也不擡地回了句:“我心裡有數,用不着你操心。”
這話不軟不硬,直接把林安然後面的話給堵死了。
她臉上僵了一下,随即像是沒聽懂話裡的疏遠,繞過石桌就蹲在了裴遠安的身邊。
她仰頭看着裴遠安,聲音放得又輕又軟。
“遠安哥哥,我在這兒陪你。”
“一會要是疼,你就緊緊抓住我的手,可别硬撐着。”
她說着,真把自己的胳膊伸了過去,手腕就送到裴遠安的手邊。
裴遠安的呼吸都停了一瞬,目光凝在那截白皙纖弱的手腕上,心頭亂成一團。
那隻手,好像帶着某種魔力,讓他既想抓住,又覺得滾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