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腿傷之後,他的人生便隻剩下科考無望的灰暗,和支撐門楣的重擔。
他以為自己這輩子,大約就是娶一房母親滿意的妻子,安安穩穩地過完一生,至于中意不中意,又有何幹系?
如今母親卻這般鄭重地問起,讓他一時間竟覺得無比荒唐。
一股倔強的叛逆情緒,伴随着心底那份難以言說的自卑,悄然升起。
既然事事都由母親做主,那問他又有何用?
他垂下眼簾,遮住了眸子裡所有的情緒,聲音悶悶地響起。
“一切都聽娘的安排。”
這話裡的賭氣,柳明珠聽得一清二楚。
她非但沒生氣,反而在心裡歎了口氣。
對付這種人,硬碰硬隻會兩敗俱傷。
既然已經将林安然趕走,不如再試試順着他的毛捋,讓他自己把那層蒙住眼睛的布給扯下來。
“好,你既然選擇聽我的安排,就應該知道娘不會害你的。”
柳明珠的語氣緩和下來,帶着幾分循循善誘的耐心。
“我不知道林安然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,你究竟是真心欣賞她也好,又或者是同情她也好,但你可知道她真正是什麼樣的人?”
裴遠安剛想張嘴,柳明珠卻已經搶先一步。
“我不必和你說的太過明白。”
她朝着不遠處一個正在擦桌子的小厮招了招手。
“來,那個穿黃衣服的,你過來。”
那位小厮見主母召喚,受寵若驚,連忙放下抹布,屁颠屁颠地跑了過來。
“夫人。”
柳明珠看都沒看他,目光依舊落在自己兒子那張緊繃的臉上,嘴裡的話卻是對小厮說的。
“剛剛那名女子你看見了吧?”
“去查查她的底細,看看她拿了銀子是去安身立命,還是另作他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