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(第1頁)

好在裴賀甯如今尚且隻是一個沒有實權的普通少年,她才敢這般與之對峙。

裴賀甯眸光深邃,宛若深不見底的幽潭般隐隐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,像是稍不注意便會将對面之人吸入其中。

縱使不發一語,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意也依舊叫人生懼。

此刻素錦才覺害怕,她不知一個小小的将士,身上怎會有這般駭人的氣勢,忙緩步往後退着,恨不能拉着自家主子逃離此處。

裴賀甯看了她良久,在看到她眼底的幾分懼意之後,終是輕嗤了一聲,轉身回到窗前坐下,呷了一口茶,道:“還請沈小姐将方才所寫重新謄抄一遍。”

“隻需将被墨迹染過的地方重新謄寫便可,裴公子讓我從頭翻到尾謄抄是否有些浪費時間?”沈南音強忍下心中不滿,反駁出聲。

裴賀甯連眼皮都不曾擡起一下,隻是餘光瞥見她鞋面的黃色茶漬時微微一頓,遂又繼續開口道:“既然如此,那沈小姐就請自便,隻是昨日偷溜出府之事,恐怕不出片刻便會傳到伯父耳中,到時候隻怕”

沈南音并不覺得自己的行蹤能瞞住眼前之人,故而沒再辯駁,隻是聽到他言語中的威脅意味後不免有些愠怒。

這一世自己明明未做下那荒唐之事,為何裴賀甯依舊不願放過自己。

還是說,即便她及時停手,未對裴賀甯做下那難以饒恕的事情,他也已對自己生了恨意,所以才這般折磨自己?

迎上裴賀甯幽深的眸光,她身子不禁輕顫一瞬,好似上一世身處冷宮被人盯着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一般,不過幾息,她便腳下一軟,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。

好在身後的兩個丫鬟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,才沒叫她在裴賀甯面前丢了顔面。

裴賀甯似是也覺察出了她的不對勁,不過并未在意,隻是漠然的看着她,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。

那雙如鷹隼般的眸子直勾勾望向她,眼底的冷意激得人渾身一怔,不多時,沈南音緊攥的雙手便被冷汗浸濕。

紅鯉一臉焦急:“小姐,您這是怎麼了?奴婢,奴婢這就去傳府醫”

不等紅鯉說完,沈南音便攥住了她的衣袖,遂又輕輕搖了搖頭,道:“無礙,許是方才多飲了幾盞茶,腹中有些難受。”

她杏眸看向窗下,隻見裴賀甯正背光而坐,面上沒有絲毫表情,頗有一番與她僵持到底的架勢。

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,随口吩咐道:“紅鯉,你去研墨,既然裴公子要檢查你家小姐的課業,隻怕今日不完成便不可休息了。”

言罷,她不再理會裴賀甯,再次繞到桌前提筆在書上遊走着,直至日落,她手上動作都未停歇。

似是在賭氣般,她再沒有給過裴賀甯一個眼神,被茶水浸濕的鞋面也已晾幹,隻是腳底傳來的冷意卻叫她止不住的輕顫着。

待最後一筆落下,她才顫手将狼毫放下,再擡眸時,卻撞入了裴賀甯那意味不明的眸中,她扯唇譏諷一笑,“這是裴公子說的近幾日的課業,若是沒有旁的事情,便不留裴公子用飯了。”

她帶着兩個丫鬟提步出了屋子,獨留裴賀甯手握書本立在房中,落日餘晖灑下,似在她身上披了一層金色的薄紗,叫人有些恍惚。

裴賀甯垂眸翻了翻手中的書,唇角扯出一抹微不可查的淺笑,眨眼間便又消失不見。

“将軍不過是讓他教您課業,他還真将自己當夫子了。”素錦一臉心疼的為沈南音揉着發酸的手腕,喋喋不休道:“他竟也不知收斂,哪有讓人一天便補完這麼多日課業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