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沉默了許久,才道:“不是,孩兒并未随衆人下山,孩兒方才本想去着南音與妹妹走散的地方找尋一番的,卻在半路遇上了。”
陸知行眸色漸暗,聲音微冷,将要脫口而出的話終是被他咽了回去。
他默了默,才又繼續道:“孩兒是在半路看到南音的。”
“你遇到南音的時候,她便是這副模樣了?”孟氏脫口而出,眉眼間皆是掩飾不住的擔憂之色。
似是察覺到眼前之人周身瞬間散發出來的寒意,她又改口道:“不是墜崖便好,總歸人隻是受了傷,若不然我可沒法向沈将軍交代。”
她說着,雙手合十朝天邊圓月輕聲念了幾句“阿彌陀佛”。
陸知行眼眸微垂,長睫遮住了他眼底的些許暗色,衆人都趕去山崖下尋人,隻有裴賀甯未曾出現過,他又是從什麼地方找到的南音
南音又為何會傷成這般?
如今知曉内情之人隻有裴賀甯與沈南音二人,可她們一個正陷入昏迷,一個還尚未歸來。
陸知行閉了閉眼,将心底的疑惑給按了下去。
隻是方才裴賀甯抱沈南音入懷的畫面終是刺痛了他的眼,不知為何,他心底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,總覺着南音日後不會入陸府。
自他知曉沈南音不再追着裴賀甯的時候心底曾無比慶幸過,可裴賀甯方才的表現斷不像是對沈南音毫無心思的樣子。
如今裴賀甯又借住在将軍府,若是長時間相處,難保南音會不會再次對其心動。
他緊抿着唇瓣,下颚緊繃,似是在糾結什麼。
不知過了多久,他才緩緩擡眸看向身旁正阖眸祈禱的孟氏,忽然開口道:“母親覺得南音做我陸府兒媳如何?”
此話一出,孟氏瞬間住了聲,她緩緩放下手,沉默了許久,才道:“她自然是好的,你二人自幼便相識,沈陸兩家也都知根知底。”
“那母親此次回京便去将軍府提親可好?”他聲音無波無瀾,可在孟氏卻從中聽到了幾分期待。
陸明陽前幾日的話還曆曆在耳,孟氏想護着南音,可也不想叫陸府受牽連,加之從綠荷那處聽來的些許關于沈南音的閑言碎語,終是在她心底紮了根刺。
她在心底反複斟酌了片刻,想着如何以最溫和得體的話将這事帶過。
可對上陸知行那真誠的眼神後,她依舊沒能将拒絕的話說出口,隻避開了他的視線,輕聲道:
“南音年紀尚小,即便是提親也須得她及笄後方可,再者,如今沈将軍深受皇上器重,恐怕這一時半會兒也無人敢去将軍府為南音說親。”
“不若你再等等?待風波過後,南音及笄之時,我親自帶着媒婆上門為你二人說親,如何?”
陸知行垂于身側的手卷了卷,朝中局勢他如何不知?若不是皇上頭腦尚且清醒,絲毫不受宮妃的撺掇,隻怕賢妃早已明裡暗裡向将軍府示好了。
如今将軍府剛打了勝仗沒多久,正是風頭正盛的時候,就連皇上都時刻盯着将軍府的動靜,賢妃即便想要拉攏将軍府也斷不敢明目張膽的去做。
如此,才叫将軍府避免了許多麻煩。
他沉默了許久,終是輕聲應下,“兒子聽母親的。”隻是返回營帳時的背影略顯孤寂。
孟氏輕歎一聲,又在原處站了片刻才轉身離去,恰好與出營帳的方太醫迎面撞上,她忙開口問道:“南音她如何了?”
方才因着二皇子在場,她都未能與太醫說上一句話,如今碰見,她必定得細細了解一番,以确保南音身子無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