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賀甯身上既有文人的風骨氣度,亦有武将的勇猛,樣貌更是比眼前之人好上百倍。
她雖是第一次見當今二皇子,可從前卻也曾聽過他的傳聞,眼下看來,他好似不像傳聞中那般溫柔和煦。
明明是十六七歲的少年,可眼底總帶着幾分似有若無的野心,不知是不是常年在深宮受了那權勢熏陶的原因,還是說皇家之人皆是如此
這叫她不禁想起了裴賀甯的那雙深如幽潭的寒眸,可與眼前之人相比,裴賀甯似乎會将自己的心思藏得更深,即便對他再怎麼熟悉的人,也休想窺得他半分想法。
若不是她曾與裴賀甯相處過多年,又親眼看着他登上高位,繼而讓沈府滿門喪命,隻怕如今的她也依舊會被裴賀甯的那副皮囊所迷惑。
“沈小姐?”
裴文宣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床邊,大掌随即在她面上揮了揮,再次疑惑道:“沈小姐?怎麼了?”
沈南音忙往後仰了仰,強忍着身上傳來的痛意盡量與他拉開些距離,她暫且還不知眼前之人是敵是友,斷不能與其太過親近。
更何況,她與這二皇子是第一次相見,并沒有熟悉到說話都要湊那麼近的地步。
“臣女多謝二皇子屈尊來探望。”沈南音垂下眸子,掩下眼底的幾分排斥,“隻是如今臣女剛醒,恐怕也無法同二皇子閑聊幾句。”
“不若等臣女身子好些”
她倏地止住聲音,可任誰都能聽出她言語中攆人的意思。
裴文宣眼底閃過一絲愠怒,不過面上依舊挂着得體的微笑,“既然如此,那本皇子便不打攪沈小姐休息了。”
他聲音極其溫和,叫人不禁生出一種若他為儲君,日後定會是一個待人和善的君王。
裴文宣說着便直起身子欲走,隻是剛走出幾步他就又頓住,轉身緊盯着床間早已冷汗淋漓的少女,繼續道:
“不知沈小姐昨日是如何受的傷?為何馬兒墜落山崖,你卻能完好無損的被陸知行帶回營帳?”
聞言,沈南音秀眉蹙的更緊,她有些疑惑的問道:“二皇子這是何意?”
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片刻,裴文宣倏地輕笑道:“無事,隻是想着沈小姐運氣竟這般好,能得老天的幾分眷顧。”
語罷,裴文宣轉身大步離開,獨留一臉不解的沈南音獨坐在營帳中。
不過片刻,她便徹底軟倒在床間,裡衣早已被冷汗浸濕,額角的汗珠也随之滑落,穿過發間,最後沒入到枕中消失不見。
能撐到二皇子離開已經是她的極限了,如今她已虛弱無比,連附在錦被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着。
方才二皇子所言,着實叫她有些摸不着頭腦。
她眸光緊緊盯着那方落下的帳簾,腦中不禁反複琢磨着二皇子方才說的話。
馬兒墜落懸崖,她卻完好無損的被陸知行帶回了營帳
良久,她才有些回過味來,難不成二皇子以為她是與人合謀,想要在秋獵中制造混亂?
亦或者,二皇子已經知曉裴賀甯的身份了?所以才認為她是與裴賀甯合謀給他制造麻煩,從而使得梁文帝厭棄他?
可方才二皇子也說了,帶她回來的是陸知行,怎會
不對,不對,一定還有什麼地方遺漏了。
她用力閉了閉眼,上一世的這個時候,裴賀甯也随父親來了獵場,她雖不知裴賀甯當時擔任何職,卻也知曉此時離梁文帝認回裴賀甯的時間尚早,二皇子斷不會知曉其身份才對。
可二皇子方才所言分明意有所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