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——
長鞭重重落在馬背上,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,馬兒吃痛的嘶鳴了一聲,腳下也愈發的快了幾分。
陸知行目光如炬,附在膝頭的大掌微微收攏,腦中始終回蕩着方才上朝時衆朝臣對沈長峰的态度。
大部分文臣皆站在夏丞相一方,借機參奏沈長峰有意攀附二皇子,居心不良。
自梁文帝登基以來,夏丞相的擁護者也逐漸龐大了起來,所有人皆默認未來太子妃非夏家姐妹莫屬。
夏家更是為了将自己的嫡長女送入東宮,不惜求了梁文帝讓宮裡的嬷嬷親自教習。
可梁文帝時至今日也隻有二皇子一位子嗣,即便他再怎麼不想承認,那傳聞中的大皇子恐怕早已兇多吉少。
皇位幾乎是二皇子唾手可得之物了,可都這麼多年過去了,皇上也不曾立儲,更不曾為夏家和皇家的親事開口,恐怕二皇子也是等得着急了。
如今傳出二皇子與将軍之女的消息,落在有心人眼中,便是将軍府在挑戰夏丞相的地位,觊觎太子妃的位置。
更何況,夏家已經為此付出了諸多,夏丞相怎能忍下這麼落他夏家面子的事情。
那些個參沈長峰的朝臣,有多少是為了皇上着想,又有多少是夏丞相授意而為之,恐怕皇上早已心知肚明。
即便夏丞相從始至終都不曾開口诋毀過沈伯父,他也依舊洗不淨身上的嫌疑。
隻是如今皇上留下沈家父子,究竟是賞是罰,誰都說不清楚。
可陸知行卻知,沈家父子對皇上忠心耿耿,不曾有絲毫異心,即便其多年以來都手握重兵,也依舊沒有想要造反的意思。
若真如朝臣所言那般,依照沈家父子手中的兵權,他們想要造反的話,隻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。
現在隻看皇上如何抉擇,是信文臣還是信武将,全在他的一念之間。
這般想着,陸知行眉心擰的更緊了幾分。
“籲——”
沈南音前腳剛登上将軍府的馬車,陸知行的馬車後腳就到了。
車夫用力攥着缰繩,驚得馬兒前腳高高揚起一瞬,遂又呼着重氣落了下來,頗為不憤的踏着蹄子。
不等馬車停穩,陸知行便匆忙跳了下來,大步流星的朝沈南音的馬車走去。
他一把掀開車簾,眸光随即掃視了一圈四周,才開口道:“南音妹妹可否進府一叙?”
聞言,沈南音微微一愣,她本就是想去尋陸知行的,沒成想,他竟出現在了将軍府門外。
幾乎是一瞬間,她就斂了神色,随即将手搭在陸知行的大掌上,借着他的力道跳下馬車。
她提着裙擺率先進了府門,絲毫不曾注意到落在身後的陸知行正輕輕摩挲着方才扶她的大掌。
似是察覺到陸知行不曾跟來,她立即停下腳步,轉頭疑惑的看向少年。
隻見陸知行正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的手,不知在思索什麼,鮮紅的官袍将他面容襯得更俊了幾分,乍一看去,好似也不比裴賀甯差。
下一瞬,陸知行擡眸對上了她的視線,深邃的眸光中隐隐帶着幾分深情,驚得沈南音心間一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