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9章(第1頁)

玉公公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,不由得暗自歎息,再次返回時,梁文帝面上再沒有了方才的冷冽,隻隐隐透着幾分頹然。

見梁文帝擡眸看了過來,玉公公忙垂下頭去,不敢與他對視。

“還真是朕的好太子,對朕居然沒有一點敬重。”梁文帝語氣漠然,不難聽出其中的失落之意。

玉公公将腦袋垂得很低,再三斟酌後,才輕聲開口:“皇上明明就很關心大皇子,隻是大皇子不知道而已。”

梁文帝睨了他一眼,輕歎一聲,繼續道:“若是朕早些将他接回宮中,朕與他之間的關系也未必會鬧成這般。”

“當年朝堂正值動蕩之時,即便皇上将大皇子接回宮中,也未必能護他周全,奴才以為,大皇子能深入戰場從小兵做起,才是能擔大任的風範。”

這般說着,玉公公悄聲擡眸看了梁文帝一眼,見坐上之人面上并無不悅,他才又繼續開口:“待大皇子知曉您的良苦用心之後,必定會理解您的。”

聞言,梁文帝沉默了片刻,視線掃過他,遂又看向桌面正飄起袅袅熱氣的茶盞,輕歎出聲:“是了,在一切準備妥當之前,朕不能讓他暴露在人前。”

“若是叫他受了傷,待朕西去見到蘭兒後,她定會怪朕的,畢竟那是朕與她唯一的孩子。”

一股悲傷漸漸在殿中彌漫開來,梁文帝眉眼間更是化不開的愁容。

不知過了多久,玉公公才又輕聲開口:“大皇子本就不喜被約束,且皇上明明就很是縱着大皇子,方才您所言,會不會惹得他”

似察覺自己多言,玉公公适時住口,又一次垂下了頭去,可想象中的懲罰并未到來。

隻聽得坐上之人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,旋即開口:“無妨,朕雖隻與他見過幾面,卻對他的性子甚是了解,不逼一逼他,隻怕他未必願意回來。”

“可皇上您方才說的,恐會惹得大皇子對您疑心”玉公公小聲提醒道。

聞言,梁文帝面上絲毫不怒,反而勾唇笑了笑,眼底盡是欣賞之意,“身為帝王,心軟便是最大的弊端。”

“他若想登上此位,隻怕須得比朕從前更加心狠才可。”

此話一出,玉公公握着拂塵的手心不禁滲出一層冷汗,他生怕眼前之人還會說出什麼駭人的話來,再不敢接茬。

長久的沉默過後,賢妃宮中的内侍忽然出現在了殿外。

玉公公按照梁文帝的吩咐将人傳進來,隻見那内侍剛進殿門便‘噗通’一下跪倒在地,“禀皇上,賢妃娘娘命奴才來為問一問皇上何時去接她?”

梁文帝斂了眸光,忽然以拳抵唇輕咳了幾聲,才故意啞着聲音道:“去告訴你家主子,朕身子不适,讓她先行一步,待朕身子好些再去。”

“可”

不等那内侍說完,玉公公便沉聲斥道:“皇上的話你沒聽到嗎?還不快滾下去回話!”

話音剛落,那内侍忙連聲應“是”,繼而連滾帶爬的朝殿外跑去,生怕慢了一步就會被杖斃一般。

待殿門再次阖上之後,玉公公才一臉愁容的道:“奴才這就去請禦醫來為皇上請脈。”

梁文帝并不言語,隻擺擺手示意他别去。

“可今日是宮宴,若皇上身子不适的話,還如何能”

“你伺候朕這麼多年,竟連甯兒話中的意思都未曾領略到。”梁文帝側眸看了他一眼,冷哼道:“别整天揣度朕的心思,好好領悟去吧。”

梁文帝說罷,起身朝桌前走去,再也不管身後一臉茫然的玉公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