碗裡的糊糊散發着一股明顯的黴味。
換做原主,怕是早已吓得縮在牆角垂淚。
但現在的沈清禾,隻是平靜地擡起眼,目光直直地射向王桂枝。
那眼神裡沒有畏縮,沒有恐懼,隻有一片沉靜,看得王桂枝心裡莫名一突。
“第一。”
沈清禾開口,聲音有些虛弱,但吐字異常清晰。
“我腹中孩子的父親,是西北軍區的陸承屹營長。這一點,有醫院的檢查證明,以及陸營長派人前來确認的事實為證。所以,他不是野種。”
王桂枝愣住了,顯然沒料到這個一向任她打罵的受氣包,敢這麼跟她說話。
“第二。”沈清禾繼續道,“我随軍,是響應國家擁軍優屬的政策号召,也是陸營長承擔責任的體現,并非‘賴着’誰。你為我跑腿,所耗費的糧票和時間,我會計算成等價現金,在拿到第一筆津貼後補償給你。”
王桂枝的臉開始漲紅,張嘴就要反駁:“你”
“第三。”沈清禾打斷了她,語速不疾不徐,“你剛才在門外說,我爹娘留下的兩間瓦房和二畝水田,被我大伯,也就是你公公侵占了。”
王桂枝的呼吸一滞,眼神開始閃躲。
沈清禾的目光緊緊鎖定着她,一字一句道:
“我父親是個愛記日記的人。他去世前,把他所有的日記都留給了我,鎖在一個小木箱裡。我前幾天整理遺物的時候,找到了。日記裡,詳細記錄了他當年是如何将房産和田地‘暫為托付’給我大伯代管,以及雙方約定的歸還條件和具體賬目。”
“王桂枝,”沈清禾的聲音冷了下來,“侵占烈士遺孤财産,在法律上是什麼性質,你應該比我更清楚。”
王桂枝的臉“唰”地一下變得慘白。
日記?賬目?
她根本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!但沈清禾說得言之鑿鑿,那副冷靜笃定的樣子,讓她心底最深處的恐懼被勾了出來。
這事要是捅到公社去,捅到部隊去,他們一家都得完蛋!
“我我什麼都不知道!你你胡說!”
王桂枝色厲内荏地尖叫,但聲音裡滿是虛弱和恐慌。她不敢再看沈清禾的眼睛,踉跄着倒退兩步,轉身幾乎是跑了出去。
屋裡瞬間安靜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