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們不再是單純的軍嫂。
她們像是一群被沈清禾“開化”了的、狂熱的“科學信徒”。
而這一切變化的源頭,都指向那個始終遊離在人群之外的、清冷的身影。
這天下午,他結束了高強度的訓練,渾身是汗地往營房走,遠遠地,就看到3号院門口圍了一小撮人,又是那幫軍嫂。
他皺了皺眉,本想繞開,腳下卻像生了根,鬼使神差地,停在了不遠處一棵大樹的陰影下。
院門虛掩着。
他看到了沈清禾。
她正蹲在院子中央,身邊散落着幾塊蓋房剩下的廢木料和一小捆生了鏽的鐵絲。
她在幹什麼?又在“瞎折騰”?
陸承屹眯起了眼。
隻見她拿起一根木條,用石塊在上面畫了幾個點,然後拿起另一根,以一種他看不懂的方式,敲敲打打。
沒有釘子,沒有錘子,隻是利用簡單的卯榫結構,将兩根木條以一個奇異的角度固定在一起。
她的動作不快,卻穩定得像一台精密的工業機床,沒有一絲一毫的多餘動作。
木條,鐵絲,在她手裡仿佛有了生命。
幾分鐘後,一個結構巧妙,形似折疊傘骨的架子,出現在院子中央。它像一棵抽象的樹,伸展出好幾層可以晾曬衣物的“枝杈”。
陸承屹瞳孔猛地一縮。
他不是工程師,但他是個頂尖的軍事指揮官。他一眼就看出了這東西的妙處。
占地極小,卻能晾曬遠超普通晾衣繩的衣物量。而且這種立體結構,能讓戈壁灘上珍貴的風,從四面八方穿透衣物,大大提升晾曬的效率。
實用、高效、并且成本為零。
這是一種刻在她骨子裡的、解決問題的本能。
就在他看得出神時,劉嫂子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,樂呵呵地從他身邊走過,熱情地打了個招呼:“陸營長訓練回來啦!”
然後,她就像回自己家一樣,熟門熟路地推開3号院的院門,走了進去。
“清禾妹子,你這腦子是咋長的呀!這破木頭片子都能讓你玩出花來!快給我試試!”
劉嫂子一邊熟稔地把衣服晾在新的架子上,一邊壓低了聲音,帶着幾分告狀的親近。
“你别理李娟那張破嘴,她今天又在背後嚼舌根,說你瞎折騰,不合群,就想着出風頭。被我們幾個給罵回去了!現在大院裡誰還聽她的?我們都信你,都聽你的!”
沈清禾隻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,拿起鉛筆,在那本無時無刻不帶在身邊的硬殼筆記本上,記錄着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