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科長。”
“沈同志,天大的好事!團裡正式下命令了,要全面推廣你發明的這個淨水器!團長親自點的将!”王科長激動地搓着手,“所以我們這次來,是想請你給我們做個詳細的技術指導,我們好畫成圖紙,發到各個連隊去。”
沈清禾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,轉身走進屋裡。
片刻後,她拿出幾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,在院裡的石桌上攤開。
王科長和文書小李湊過去一看,兩個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那根本不是什麼随手畫的草圖。
那是幾張用鉛筆和直尺畫出來的、标準到可以直接送去工廠的工程圖!
俯視圖、側視圖、剖面圖,一應俱全。每一個部件的尺寸,每一種材料的規格、厚度,甚至連不同材料的堆放順序和壓實标準,都用清秀有力的字迹标注得一清二楚。
在圖紙的末尾,甚至還有一個表格——【不同原水濁度下,各層濾料更換周期參考表】。下面是一系列他們看不懂,但感覺無比厲害的數據和公式。
“按照這個标準來做,成品誤差可以控制在百分之五以内。”沈清禾指着圖紙,語氣平靜得像在講解一道數學題,“第一層卵石,直徑三到五厘米,主要作用是承托,防止濾料被水沖走。第二層粗砂,攔截大顆粒懸浮物。第三層是核心,木炭,敲碎到指甲蓋大小,用于吸附色素和異味。第四層細沙”
她講得清晰、簡潔,沒有一個廢字。
王科長和文書小李已經完全聽傻了。他們手裡攥着筆,卻一個字也記不下來。
因為所有的要點,所有的細節,所有的“天機”,都已經被這個女人,明明白白地寫在了這張圖紙上。
她不是在指導。
她是在下發一份無可辯駁、不容置疑的“生産标準”。
王科長顫抖着手,拿起那幾張薄薄卻重如千鈞的圖紙,他看着眼前這個清瘦的女人,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翻滾。
這哪裡是什麼需要照顧的軍屬,這分明就是一位隐居在他們這窮山溝裡的“總工程師”!
為了保證推廣效果,團裡雷厲風行,第二天就在營區空地上組織了一場淨水器制作的現場教學。
學員是各連隊的骨幹和一些積極的軍嫂代表。主講人,是團長親自點将的——沈清禾。
消息像長了翅膀,一夜之間飛遍了整個營區。
陸承屹站在自己二樓辦公室的窗前,從百葉窗的縫隙裡,冷冷地注視着遠處空地上聚集的人群。他身後的周小勇連大氣都不敢喘,隻覺得辦公室裡的氣壓低得能擰出水來。
教學開始了。
沈清禾就站在一張用幾張桌子臨時拼湊的台子後面。她身上還是那件洗得發白的舊布衫,身形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。
台下,是一群膀大腰圓、渾身力氣沒處使的兵,和一群交頭接耳、滿臉好奇的軍嫂。懷疑、審視、不屑、看熱鬧各種各樣的目光交織在她身上。
“一個女人家家,懂什麼?”人群裡,修理班的老技工張師傅抱着手臂,撇着嘴對身邊的人嘀咕,“淨水?我看就是搞些花裡胡哨的名堂。”
然而,當沈清禾開口的第一瞬間,所有的議論聲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。
“淨水,原理不複雜。就三步:攔、沉、吸。我們今天要做的,就是用最常見的材料,實現這三個步驟。”
沒有客套,沒有廢話,直入主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