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堂裡,陸承屹那帶着怒氣和一絲狼狽的背影消失在門口。
桌上的氣氛,卻因為主心骨的離去,反而松動了幾分。
劉老倔把自己那勺珍貴的肉末撥進沈清禾的餐盤後,就一直用眼角的餘光偷偷觀察她。他以為這個嬌滴滴的城裡技術員,要麼會客氣地推辭,要麼會矜持地收下。
可沈清禾隻是平靜地看了一眼,然後拿起筷子,将肉末和白菜撥到一起,夾了一小口,慢慢地咀嚼。
她吃東西的樣子,和她幹活時一樣,帶着一種近乎刻闆的專注和精确,仿佛不是在品嘗味道,而是在完成一項能量補充的程序。
吃完那一口,她便放下了筷子,對上了劉老倔和電工老王那好奇又茫然的目光。
“劉師傅,你覺得,現在這個發電機項目,最大的阻力是什麼?”她忽然問道。
劉老倔愣了一下,沒想到她會問這個。他咂了咂嘴,想了半天,才憨聲憨氣地說道:“那肯定是是技術啊。好多東西咱們都沒見過,要不是您在這兒,咱們連圖紙都看不懂。”
“不。”沈清禾搖了搖頭,語氣很肯定,“技術問題,隻要有正确的理論指導,總能解決。現在最大的阻力,是人。”
她指了指自己幾乎沒動的餐盤,又指了指劉老倔他們倆的,“是你們的身體。你們的身體,正在拖整個項目的後腿。”
“啊?”老王聽得一頭霧水。
沈清禾沒有直接解釋,而是從外套口袋裡摸出那個硬殼筆記本和一支筆。
“嘩啦——”
她翻開新的一頁,在兩人面前,迅速地畫了起來。
這一次,她畫的不再是複雜的機器零件,而是一個奇怪的、像牛棚一樣的架子,和一排排紮着小孔的管道。
“這是溫室大棚,這是滴灌系統。”她一邊畫,一邊解釋,聲音不大,卻清晰有力,“發電機的建成,不僅僅是為了照明。穩定和廉價的電力,可以支撐起一個恒溫恒濕的、屬于我們自己的蔬菜基地。”
她擡起頭,看着兩個已經呆若木雞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