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向東皺起眉,晃了晃有些發沉的腦袋。
或許是重生帶來的後遺症,又或者是這鬼天氣熱得人頭昏腦漲。
他低頭,再次看向手中的扳手。
那是一把老舊的活口扳手,手柄處被磨得油光發亮,開口的地方還帶着幾個豁口,飽經風霜。
“肯定是太累了。”
李向東自嘲地笑了笑,準備再次發力。
可就在他握緊扳手,準備跟那顆螺母死磕到底時,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。
“别别再使勁了!我這把老骨頭真要散架了!那孫子昨天拿我去撬鐵闆,我的腰椎間盤都快突出了!”
李向東的手,徹底僵在了半空中。
這一次,他聽得清清楚楚。
聲音,就是從手裡的扳手上傳來的!
一個扳手在跟他抱怨腰不好?
這他媽是什麼新時代的聊齋故事?
“向東!發什麼愣呢!手裡的活兒幹完了?”
一道粗啞的嗓門在身後炸響,帶着一股子官僚特有的頤指氣使。
李向東不用回頭,也知道來的是誰。
工段長,王勝利。
一個仗着自己小舅子是車間副主任,就整天在車間裡作威作福的家夥。
“王頭兒,我這不正擰着呢嘛。”
李向東連忙回過神,臉上堆起一個老實巴交的笑容。
“擰着呢?我瞧你跟那扳手眉來眼去,是不是處上對象了?”
王勝利背着手,挺着個啤酒肚,斜着眼睛看他,嘴角挂着一絲譏諷。
“磨磨蹭蹭的,耽誤了生産任務,你一個學徒工擔待得起嗎?”
不遠處的趙鐵柱看不下去了,提着個大鐵錘走了過來,甕聲甕氣地說道。
“王頭兒,這批零件的螺母本來就卡得緊,不好擰,向東都出了一身汗了,你沒看見?”
趙鐵柱人如其名,長得五大三粗,性格也直來直去,是廠裡少數幾個真心待李向東不錯的工友。
王勝利的臉當即沉了下來,指着趙鐵柱的鼻子就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