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住手!”
一聲暴喝,如同平地炸雷。
鉗工組的張國棟老師傅第一個反應過來,他那張布滿褶子的臉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,眼睛瞪得像銅鈴。
“你瘋了!那是μ級的精密導軌!你敢往上面倒墨水?!”
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撲了過來,那副拼命的架勢,仿佛李向東要玷污的不是機器,而是他家的祖墳。
緊随其後的,是幾名同樣愛惜設備如命的老技術員,還有兩名早就看李向東不順眼的保衛科幹事。
整個車間,徹底亂了。
劉金福的眼睛裡,瞬間迸發出一股劫後餘生的狂喜。
他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,用盡全身的力氣,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咆哮。
“抓住他!”
“他這是在蓄意破壞國家财産!這是犯罪!”
“王勝利!保衛科!給我把他按住!立刻!馬上!”
命令下達,那兩名保衛科幹事再無猶豫,如同兩頭出閘的猛虎,一左一右,朝着李向東猛撲過去,蒲扇般的大手直取他的雙肩。
然而,面對這千夫所指,即将被制服的絕境。
李向東那隻懸在半空中的手,穩如磐石,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。
墨水瓶的瓶口,依舊死死地對準着那條光潔如鏡的導軌,那滴漆黑的墨水,懸而不落,仿佛時間都在他指尖凝固。
他沒有後退。
甚至沒有去看撲過來的保衛科幹事。
他隻是提了一口氣,朗聲開口,那清晰而沉穩的聲音,竟奇迹般地蓋過了現場所有的嘈雜與混亂。
“各位師傅,這不是破壞!”
“這是機械加工中,最古老,也最精準的檢測方法之一!”
“塗色檢測法!”
五個字,如同五顆燒紅的鋼釘,狠狠地釘進了在場所有技術人員的耳朵裡。
塗色檢測法?
這是什麼東西?
撲過來的保衛科幹事,動作下意識地慢了半拍。
那些義憤填膺的老技術員,也愣在了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