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燈的光暈在狹小的密室裡,投下搖曳的昏黃。
李向東靠在床頭,捧着一隻搪瓷碗,裡面是溫熱的白粥。
他喝得很慢,一口,一口,動作穩定得不像一個剛從鬼門關爬回來的人。
臉色是紙一樣的白,可那雙眼睛,卻亮得吓人。
“真不用去醫院?”
陳岩坐在唯一的闆凳上,那張寫滿批号的紙,已經被他的手心捂得溫熱。
李向東搖頭。
他咽下最後一口粥,把空碗擱在床頭的木箱上。
“浪費時間。”
聲音沙啞,但字字清晰。
“現在,我們有了一份名單。”
陳岩揚了揚手裡的紙,一針見血。
“一份死亡名單。但這份名單,我們交不出去。”
他自嘲地扯動嘴角。
“我拿着這張紙,去找吳總工,告訴他,我手下有個十八歲的觀察員,在倉庫裡散了會兒步,就憑感覺找出了所有問題鋼材?”
“他們不會把鋼材送去檢測。”
“他們會先把我送去精神科。”
這是一個死局。
一個擁有正确答案,卻永遠寫不出解題過程的死局。
在科學的殿堂裡,感覺,是最一文不值的東西。
李向東沒接話。
他隻是伸出手。
“筆,紙。”
陳岩愣了一下,立刻從懷裡掏出筆記本和鋼筆。
李向東卻沒接,隻是看着他。
“你來寫。”
陳岩的眉頭擰了起來。
李向東靠回床頭,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,閉上了眼。
幾秒後,他再睜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