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次,不再是輕微的脆響。
而是一聲無比清晰,無比尖銳,無比刺耳的,如同用最鋒利的金剛鑽,去劃刻玻璃時發出的,令人牙酸的哀鳴!
那聲音,不屬于鋼鐵!
它屬于死亡!
時間,重新開始流動。
那塊被寄予了厚望,承載了無數人心血,代表着這個國家在冶金領域最高成就的“903”号特種鋼闆。
在所有人的注視下。
在那隻承受了區區五百兆帕壓力的鍛壓機頭下。
一條比發絲還要纖細的,漆黑的裂紋,毫無征兆地,從接觸點上,猛地綻放!
它沒有變形。
它沒有屈服。
它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掙紮都沒有。
它隻是碎了。
那道漆黑的裂紋,像一道黑色的閃電,用一種超越了所有人動态視力的速度,瘋狂地,向着鋼闆的四面八方蔓延!
一分二。
二分四。
四分八!
那不再是一塊鋼闆。
那是一面正在被神明用鐵拳,從中心處狠狠砸碎的,巨大的黑色鏡子!
轟!!!
當裂紋蔓延至鋼闆的每一個邊緣。
那塊厚達數十公分,重達數噸的龐然大物,便再也無法維持它作為一個整體的形态。
它在所有人的眼前,轟然解體!
碎裂的鋼塊,大的有桌面大小,小的隻有拳頭一般。
它們失去了所有的金屬韌性,像一堆被随意丢棄的,毫無價值的煤矸石,嘩啦啦地,從鍛壓機的底座上,滾落下來。
叮當哐啷
碎塊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發出的,不再是健康鋼材那清脆悠揚的金屬顫音。
而是一種沉悶的,死寂的,如同石頭砸中石頭的,絕望的悶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