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你一言,我一語。
那些在外人聽來如同天書般的專業術語,在他們之間,卻成了最默契,也最動聽的情話。
他們讨論着葉片的曲率,争論着冷卻系統的流體力學模型,複盤着那段驚心動魄的數據流攻防。
這不像是一場任務的總結。
更像是一對最頂尖的匠人,在共同欣賞和打磨一件屬于他們的,獨一無二的藝術品。
聊着聊着,蘇晴的筆尖忽然停了下來。
她擡起頭,視線越過那些冰冷的公式,落在了李向東的臉上。
“其實,我最佩服的,不是你設計的‘龍牙’,也不是你寫的防火牆。”
李向東一怔。
“是那些老師傅。”
蘇晴的聲音放得很輕,帶着一種發自内心的敬意。
“我看了王師傅他們的手,那上面全是幾十年被火星燙出來的疤,和被砂輪磨出來的繭。”
“還有鑄造車間的那些師傅,在那麼簡陋的條件下,硬是用最原始的翻砂法,澆築出了精度誤差不超過零點一毫米的渦輪盤。”
“他們的手,比任何精密的儀器,都更可靠。”
李向東沉默了。
他想起了秦振國遞過“飛羽”時,那雙布滿裂紋和油污的手。
那雙手,能造出共和國戰鷹的心髒,卻連一枚小小的金屬羽毛,都磨得那麼粗糙。
那不是技術不行。
那是歲月留下的,無法磨滅的勳章。
“他們那一代人,才是真正的脊梁。”
李向東輕聲說。
“把一輩子的心血,都熔進了國家的爐子裡,燒成了我們腳下的路。”
蘇晴看着他,看着他提起那些老師傅時,眼中那份感同身受的敬意。
這一刻,他不再是那個算無遺策,仿佛無所不能的“聽風者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