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振海沒再說話,轉身走了。便衣跟在後面,腳步比來時慢。
周慧萍松了口氣:“他們走了。”
陳硯沒應聲,走到三号床邊,蹲下,伸手摸床底夾縫。指尖碰到一點粗糙的劃痕,像是被硬物刮過。他掏出手術刀,刀尖輕輕探進去,挑出一小片塑料邊角。
透明,帶弧度,像是從某種容器上掰下來的。
他對着燈看了看,邊緣有燒灼痕迹,像是高溫切割。
“這不是我們科的耗材。”他說。
周慧萍湊近看:“像藥庫報廢的樣本盒?”
陳硯沒答,把碎片收進證物袋。他站起身,把床推回原位,輪子碾過地面,發出平穩的滾動聲。
“他們想讓我沾上不該有的血。”他說。
“誰?”周慧萍問。
陳硯看着床底陰影,沒回答。
他轉身走向處置室,路過藥櫃時,目光掃過3号櫃。空藥盒還在,标簽朝外。
他推門進去,反手鎖上。
台面上放着剛才取樣的組織殘片。他用鑷子夾起,放在顯微鏡下。光源亮起,視野清晰。
組織結構完整,細胞活性低,但不是屍體組織。更像是——實驗室培養的模型組織。
他調出昨晚清潔工的排班表,用紅筆圈出李強的名字。又翻開藥庫報廢清單,找到“仿真模型_頸部解剖_編号7”的條目,報廢時間是昨天下午四點十五分。
他合上本子,從抽屜取出一張便簽,寫下三行字:
1血液含肝素,非急診配比
2紗布沾清潔工纖維,來蘇水殘留
3組織為實驗室模型,非人體組織
他撕下便簽,塞進内袋。
然後他打開處置室後窗,夜風灌進來。樓下垃圾站的轉運車還在,綠皮桶排成一列。其中一個桶蓋沒蓋嚴,露出半截藍色布角。
是清潔工制服的袖口。
陳硯盯着看了兩秒。
那隻袖口突然抽動了一下,像被人從裡面抓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