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蹲下,手指抹過門縫下的灰塵。有兩道平行的劃痕,是金屬箱底拖過的痕迹。方向朝東。
他站起身,往東走了二十米,在一處廢棄的自行車棚前停下。棚子角落堆着幾個破紙箱,最上面那個被雨水泡過,邊緣發黑。他掀開,底下壓着一個密封袋,裡面是一截燒焦的電路闆,和他更衣櫃裡找到的殘片材質一緻。
他把袋子收進内袋,直起身時,聽見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。
兩分鐘後,車停在急診門口。醫護人員推着擔架下來,一個中年男人躺在上面,腹部包紮着紗布,血已經滲出來。
“車禍傷,脾破裂,送進來時血壓已經掉到六十。”護士邊跑邊說,“手術室準備好了嗎?”
陳硯跟上去,掀開紗布看了一眼,“刀口不對。不是撞的。”
“什麼?”
“是手術切口。”他手指輕壓傷口邊緣,“縫合線用的是十六年前淘汰的型号。這人剛被人動過刀,就在附近。”
擔架推進搶救室,陳硯跟進去,順手從器械車拿過手術刀。刀身反光,映出他半張臉。
他沒看,隻是把刀放在托盤裡,站到一旁。
主刀醫生是新來的,姓劉。他擡頭問:“陳醫生,您看要不要上dsa?”
陳硯搖頭,“不用。先清創,探查有沒有殘留器械。這個人不是車禍來的。”
劉醫生一愣,“那他是怎麼——”
“他是被人送來的。”陳硯說,“故意送來急診的。”
劉醫生沒再問。手術開始後,陳硯站在旁邊,盯着監護儀。心率穩定,血壓緩慢回升。但在麻醉誘導十分鐘後,病人突然抽搐,血氧驟降。
“琥珀膽堿反應!”麻醉師喊,“他體内有神經阻斷劑殘留!”
陳硯立刻上前,接過呼吸球囊手動通氣,“換丙泊酚,停用所有肌松劑。準備血漿置換。”
手術室亂了兩分鐘,終于穩住。陳硯退到牆邊,擦了把汗。
劉醫生摘下口罩,“這人到底是誰?”
陳硯看着手術台,“一個證據。”
他走出手術室,掏出褲兜裡的u盤,在掌心捏了捏。然後他走向住院樓大門。
林美媛還在那兒。
出租車後座的窗簾不知何時合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