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滴砸在額頭,接着是第二滴,第三滴,很快連成線。他沿着住院樓外牆往東走,腳步不快,像是巡夜的醫生。拐過配電房時,他忽然停住,從藥箱裡抽出一支腎上腺素,擰開保護帽,針尖朝下,插進白大褂袖口的布料裡。
然後他轉身,往監控盲區走。
三個人影已經出現在消防通道口。黑衣服,沒打傘,貼着牆根移動。其中一個手裡拎着金屬箱,和出租車後座那款一樣,但型号舊些,邊角有焊接痕迹。他們沒沖上來,也沒喊話,隻是分開了,一個堵後門,一個上天橋,第三個沿着綠化帶壓過來。
他繼續往前走,走到斷電的監控杆下,擡手摸了摸杆子背面。螺絲松了,有人動過線路。他低頭看腳邊的水窪,倒影裡,三個人的位置清清楚楚。
他忽然擡腿,踩進水坑,濺起一片水花。
那三人動了。
左側的加速逼近,右側的從天橋下來,後門那個直接沖出雨幕。他們動作整齊,像是受過同一套訓練。
陳硯沒跑。
他轉身,往搶救室方向折返。雨越下越大,白大褂貼在身上,藥箱拍打着大腿。他沖進急診大廳,濕腳印一路拖到處置台前。護士小張擡頭,剛要說話,他擡手把聽診器扔過去。
“幫我看着。”他說。
小張接住,還沒反應過來,他人已經進了搶救室。
醫療廢物桶還在原地。他彎腰,把裡面的血壓計盒撈出來,塞進藥箱底層,再從内袋抽出那支腎上腺素,拔掉針帽,往藥箱夾層一插。然後他拎起藥箱,從側門出去,沒走走廊,直接踩上綠化帶的石沿,翻進了住院樓後巷。
雨把巷子沖得發亮。他貼着牆走,腳步放輕。身後的腳步聲追了上來,至少兩個。
他忽然停下,從藥箱裡摸出手術刀,刀身一甩,卡進磚縫。然後他繼續往前,走到巷口,拐進一條更窄的夾道。
身後的人追到手術刀那裡,停了一下。有人彎腰去拔。
他趁機折返,貼着住院樓外牆,從另一條通道繞回急診後門。門沒鎖死,他推門進去,順手把藥箱塞進清潔車底下,再脫下白大褂,團成一團扔進消毒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