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面是婚禮爆炸後留下的巨坑,深約四米,邊緣歪斜地插着直升機殘骸的碎片,燒黑的金屬片如墓碑般矗立,反射着微弱的天光。
他滑下去,腳踩進焦土。每一步都得試探,底下可能有未爆的線路,也可能有塌陷的空腔。他沒戴手套,直接用手扒開碎石。
指尖碰到硬物,是一塊钛合金闆,邊緣卷曲,上面有編号刻痕,但被高溫熔得隻剩半個數字:“0…”,其餘已模糊不清。
他用手術刀撬開闆子,底下壓着半頁燒焦的紙。字迹糊了,隻能辨出幾個詞:“實驗體記錄喀布爾”。
他把紙折好,小心塞進内袋,緊貼胸口,繼續往下挖,動作更謹慎。
坑底有股怪味,不是燒焦的塑料,也不是屍體腐爛的腥臭,更像實驗室常用的防腐劑混着鐵鏽和某種化學溶劑的氣息。
他屏住呼吸,手指在碎石裡慢慢摸索,神經繃到極緻。
突然,指尖碰到了塑料封套的邊角。
他心頭一跳,緩緩摳出來。
封套被金屬片壓過,變形了,但沒破。
裡面是一張照片,泛黃,四角卷起,像是被人反複折疊收藏了很久。
他用袖口擦掉表面的灰,看清了畫面。
兩個年輕男人站在一棟燒塌的醫院前,背後是火光沖天的夜空。
左邊那人他認識,是林博士,臉還沒現在這麼陰沉,嘴角甚至帶着點笑,眼神明亮而堅定。右邊那個穿着軍醫大褂,肩章上有三道杠——是他父親。
兩人并肩而立,手中各持一份文件,神情莊重,仿佛在簽署某種誓約。
照片底下有一行手寫的小字:“喀布爾大火之夜,07與09,同啟新章。”
他盯着那行字,手指不自覺地摸向口袋裡的婚戒。
他把戒指拿出來,對着晨光翻轉。
内圈刻着陳家軍徽,鷹爪握三支箭,下面是兩行極細的字,激光蝕刻的,平時看不清。
他把照片平鋪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,取出戒指,對準月光斜射的角度,讓内圈的刻痕投影在照片邊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