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6章(第1頁)

凜冽寒風卷着冰碴子刮過荒原,将零星的喊殺聲撕得粉碎。

凍土上,數十輛馬車瘋了般奔逃。

馱馬被馬鞭抽得嘶鳴不止,車輪碾過凍裂的地面,發出如垂死者喉間漏氣般的吱呀哀鳴。

百餘名狼戎騎兵踏碎煙塵而來。

他們頭戴猙獰狼頭帽,狼皮襖子上還沾着未幹涸的血漬,胯下草原馬奔躍如飛,像嗅到腐肉的餓狼般分成兩股,呈合圍之勢包抄過來。

“嗷嗷嗷”粗野的嚎叫聲撕裂天際,那聲音裡沒有半分人性,隻有草原猛獸般的貪婪與兇殘。

“右翼補位!弓手壓制左翼三十步!”

護送車隊的魁梧軍官聲如沉雷,冷靜地指揮。

他是青州府衙馬軍都頭張崇,臉上濺着溫熱的血點,皮甲肩部嵌着半截斷箭,卻仍穩坐馬背如磐石。

——這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老兵,此行要護的,是老上司的家眷,他豈能有退縮之心?

張崇目光緊鎖追兵,彎弓搭箭的手穩如鐵鑄。

他每一支箭都精準穿透狼戎騎兵的咽喉或心口,逼得那些悍匪不敢貿然突進。

軍卒們聽着他的指令排兵布陣,合力退敵,顯然是想邊打邊撤,拖到郡城守軍馳援的那一刻。

可狼戎人偏不按常理出牌。

他們不正面沖擊,隻在車隊後方、兩側遊走,像毒蛇般繞着圈子,騎射更是刁鑽至極,冷箭密密麻麻射來,專挑防禦薄弱的空隙鑽。

“嗖嗖嗖”箭矢破空的尖嘯剛過,便傳來年輕士兵的慘叫。

一名兵卒捂着噴血的脖頸栽下馬車,雙眼圓睜,至死還攥着手中的長矛。

張崇眼角狠狠抽搐,目眦欲裂。

——這些兵跟随他多年,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子弟兵。

破綻一旦出現,狼戎騎兵立刻如餓狼撲食般突進奔射。

箭矢像飛蝗般紮進人群,官兵們防禦不及,接連中箭倒地。

血腥味混着寒風飄進車廂,局勢眼看着就要崩了。

車隊中央的豪華馬車内,熏香爐早被颠翻,香灰混着從車窗縫隙灌進來的寒風,成了刺鼻的灰霧。

三個女人揪着心聽着外面的厮殺,臉色慘白如紙。

主位上的林婉兒正值妙齡,容貌絕麗,指尖卻死死攥着衣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