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墨看着她的背影,搖了搖頭,嘴角卻在不經意間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。
約莫一炷香後,重新出現在張墨面前的墨月,讓見慣了風浪的他也不禁眼前微亮。
她換下了一成不變的勁裝,穿上了一身石榴紅色的騎射服。
衣服剪裁合體,既不失英氣,又完美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姿。
袖口和衣領繡着精緻的纏枝蓮紋,一頭青絲也不再簡單束起,而是挽了個俏麗的單螺髻,斜插着一支碧玉簪子。
臉上薄施脂粉,唇點朱丹,眉眼間顧盼生輝,嬌俏中帶着幾分難得的妩媚,與平日那個假小子般的形象判若兩人。
她手中還拿着一頂綴着白色絨毛的紅色鬥笠,顯得格外可愛。
“将軍,我這樣可以嗎?”墨月微微低下頭,臉頰绯紅,聲音細若蚊蚋,帶着一絲羞澀和期待。
張墨收斂心神,點了點頭:“甚好。走吧。”他言簡意赅,當先向外走去。
馬廄裡,墨月沒有選擇溫順的母馬,而是挑了一匹神駿非凡、通體烏黑發亮、唯有四蹄雪白的“踏雪烏骓”。
這馬性子頗烈,看到生人靠近,不耐煩地打着響鼻,刨着蹄子。
張墨微微蹙眉:“此馬性烈,不如換一匹”
話未說完,卻見墨月微微一笑,伸出纖纖玉手,輕輕撫上馬頸。
說來也怪,那原本焦躁的踏雪烏骓,在她輕柔的撫摸下,竟漸漸安靜下來,甚至還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,溫順得如同小綿羊。
“沒關系,它很乖的。”墨月嫣然一笑,足尖輕輕一點地,身姿輕盈如燕,悄無聲息地便躍上了馬背,動作流暢優美,顯示出極高明的身法。
張墨目光微凝,不再多言,牽過自己的戰馬,翻身而上。
兩人并辔而行,穿過左衛城的街道,引來無數軍民側目。冷峻威嚴的中郎将和嬌豔如花的紅衣少女,構成了一幅極其養眼又奇特的畫面。
出了城門,天地豁然開朗。初冬的草原雖然枯黃,但在晴朗的天空下,也别有一番遼闊蒼茫的韻味。
“駕!”墨月似乎被這自由的天地激發了性子,發出一聲歡快的清叱,一夾馬腹。踏雪烏骓長嘶一聲,如同一道黑色閃電般竄了出去,紅色的身影在枯黃的草原上格外醒目。
張墨催動戰馬,不緊不慢地跟上。
他看着前方那盡情馳騁的紅色身影,聽着風中傳來的銀鈴般的笑聲,心中那根因軍務、戰事、朝堂而始終緊繃的弦,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松弛了幾分。
兩人一前一後,在草原上縱情奔馳了約一個時辰,早已将左衛城遠遠抛在身後二十餘裡。
墨月漸漸放慢了速度,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,臉頰紅撲撲的,呼吸微促,卻笑得無比開心。
她回頭看向趕上來的張墨,眼睛亮晶晶的:“好久沒這麼痛快地騎馬了,在雲州城裡,爹爹總不許我跑太快。”
張墨勒住馬,環顧四周。這裡地勢平緩,有一條尚未完全封凍的小溪流過,環境頗為清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