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伐大計,至此徹底敲定。
北疆這個龐大的機器,開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轉起來。
一隊隊精銳騎兵從各地軍營向邊境指定地點集結;無數的糧草、軍械從倉庫中取出,由民夫和車隊源源不斷地運往前線;工匠們日夜趕工,修理铠甲,打磨兵刃。
整個北疆,都彌漫着一股大戰将至的緊張而又激昂的氣氛。
在積極備戰的同時,張墨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,卻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——他親自撰寫了一道奏折,以臣子的身份,向遠在聖京的皇帝趙铎,禀報了即将北伐草原的決定。
奏折用詞恭謹,邏輯清晰。先是詳細陳述了北原内部混亂、“梵天聖主”預言流傳的天時地利。
接着強調了北原邊患對中原的長期威脅,以及北伐對于鞏固邊防、開拓疆土的必要性。
最後表示,作為鎮守北疆的親王,守土拓疆乃職責所在,不敢怠慢,故決定趁此良機,揮師北伐,為陛下掃清邊患,揚大越國威于域外。
并懇請陛下予以支持。
這道奏折,通過官方驿道,快馬加鞭送往聖京。
數日後,奏折送達京城,呈遞至禦前。
當内侍太監戰戰兢兢地将這份來自北疆的奏折念出時,整個宣政殿鴉雀無聲,落針可聞。所有朝臣都被張墨這突如其來的“請示”驚呆了。
北伐?他竟然要主動北伐草原?
趙铎的臉色,從最初的錯愕,迅速轉變為驚疑,繼而是一片鐵青,最後化為難以抑制的憤怒和羞辱。
他死死攥着龍椅的扶手,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。
支持?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。
張墨這哪裡是請示?這分明是通知,是炫耀,是打臉。
誰不知道現在北疆是張墨的一言堂?誰不知道他手握重兵,根本不聽朝廷号令?他現在上這麼一道奏折,表面上是恪守臣禮,實際上就是赤裸裸的羞辱。
他是在告訴全天下,他張墨想打誰就打誰,根本不需要朝廷的同意,上個奏折隻是走個過場,給你趙铎一點面子罷了。
更何況,北伐草原?這是大越立國以來多少代皇帝想做而沒能做成的事情?
如果他張墨做成了,那他的威望将達到何等恐怖的程度?天下民心将如何歸附?到時候,還有誰記得他這個坐在龍椅上的皇帝?
“狂妄,放肆,僭越。”
趙铎猛地将龍案上的鎮紙掃落在地,發出刺耳的碎裂聲。
他胸膛劇烈起伏,氣得渾身發抖:“他張墨想幹什麼?未經朝廷決議,未經朕的許可,擅啟邊釁,他眼裡還有沒有朝廷?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?”
殿下群臣噤若寒蟬,無人敢在這個時候觸怒暴怒的皇帝。但每個人心中都在飛速盤算。
太傅元綱再次硬着頭皮出列:“陛下息怒!張墨此舉,确實狂妄至極。然然其奏折中所言,北原内亂,确為實情。
若其真能北伐成功,于國而言,倒也倒也并非全是壞事,至少可暫解邊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