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齊朝廷“暫不出兵,暗中試探”的決定,很快通過睚眦的渠道傳回了北疆和聖京。
張墨聞報,冷笑一聲:“慕容昊老兒,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。想坐收漁利?也罷,暫且不理他,待收拾了中原,再與他計較。”
他下令邊境守軍,對西齊的小規模挑釁,予以堅決回擊,但不必擴大事端,主要精力仍放在南下。
而聖京城内的趙铎,得到王煥之傳回的模糊消息,先是升起一絲希望,但左等右等,不見西齊大軍動靜,隻有邊境一些無關痛癢的摩擦消息,心頓時涼了半截。
他知道,自己割地求援的最後一搏,基本算是失敗了。西齊人顯然不相信他,或者不敢真正得罪北疆。
絕望和憤怒再次吞噬了趙铎。他将失敗歸咎于王煥之辦事不力,竟下旨斥責。消息傳回,更是令本就渙散的朝廷人心徹底寒透。
割地求援的醜聞也無法掩蓋,逐漸在聖京流傳開來,士民嘩然,對朝廷的最後一點期望也化為烏有。
原來皇帝為了保命,竟然不惜賣國,此等行徑,比之張墨的“叛逆”,更加令人不齒。
然而,西齊皇帝慕容昊最終做出的“暫不出兵,暗中試探”的決定,并未能平息國内主戰派,尤其是宰相兀術秃的野心。
在兀術秃看來,北疆主力深陷中原,後方空虛乃是千載難逢的機遇,僅僅“試探”無異于隔靴搔癢。
他不斷向老皇帝施加壓力,并聯合軍中将領,誇大北疆的“虛弱”和奪取涼、夏、綏三州的容易程度。
同時,滞留西齊的趙铎使臣王煥之雖被變相軟禁,但其随從仍設法通過重金賄賂,不斷接觸兀術秃等主戰派,重申割地承諾。
甚至暗示若西齊出兵力度足夠大,将來或許還有更多“酬謝”。
利益的誘惑和對手“虛弱”的判斷,最終沖垮了西齊朝廷本就不甚堅定的中立立場。
慕容昊在兀術秃的反複勸說和“機不可失”的蠱惑下,終于松口,但依舊留有餘地,命令:“可遣一大将,率軍十萬,陳兵邊境,相機而動。
若北疆後方确然空虛,可取三州。若其防禦嚴密,則不可浪戰,勿使我國陷入大戰泥潭。”
然而,這道模糊的命令到了主戰的兀術秃和前線将領手中,便被解讀為“全力出擊,奪取三州”。
兀術秃任命其心腹大将、素有“西齊之虎”之稱的赫連勃為主帥,調集十萬精銳,号稱二十萬,浩浩蕩蕩開出金城,直撲北疆西部邊境。
西齊軍行動迅速,且打出了“應大越皇帝之邀,助讨國賊”的旗号,試圖為其入侵行為披上一層薄薄的“合法性”外衣。
十萬西齊鐵騎,如同滾滾洪流,湧入地勢相對平坦的邊境地帶,兵鋒直指均州城。
北疆西部邊境,雖然張墨南下前已下令加強戒備,但留守的兵力确實相對薄弱。
各州郡兵加上戍邊部隊,總計不過四萬餘人,且分守各處關隘城池,面對西齊十萬大軍的突然進攻,頓時壓力陡增。
西齊主帥赫連勃用兵狡詐兇猛,并不急于強攻重兵布防的均州等大城。
而是分兵數路,繞過堅城,快速穿插,大肆劫掠鄉鎮,切斷糧道,包圍孤立的中小城池,試圖以戰養戰,并迫使北疆守軍出城決戰。
邊境烽火連日燃起,八百裡加急軍報如同雪片般飛向南方前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