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(第1頁)

這份交集,此刻将她帶回了這裡,站在了這片熟悉的泥土與花香之中。

陽光無聲地流淌。後院門口,顔母不知何時站在那裡,手裡拿着一個澆水壺。她顯然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,沒有進來打擾,隻是站在那裡,目光溫和地落在沈照野身上,又緩緩移向那盆被精心照料、此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千葉蘭,最後,她的視線停駐在林晚身上。

那目光裡,沒有驚訝,隻有一種深沉的、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悲憫與了然。她輕輕彎下腰,開始給靠近門口的一排小苗澆水。

水流聲淅淅瀝瀝,打破了沉默,卻又融入這片安靜的生命律動裡。她沒有看林晚,但那彎腰澆水的側影,那無聲的勞作姿态,本身就像一種無聲的慰藉。

林晚站在那裡,看着沈照野平靜無波的臉,看着陽光下生機勃勃的千葉蘭,再看向門口那個彎腰勞作、仿佛與花木融為一體的背影。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暖流,複雜地交織在心頭。

原來,通往這最深痛處的路,竟是由一盆小小的、倔強生長的植物鋪就。原來,那些她以為早已隔絕的世界,早已以這樣樸素的方式,被另一個人默默地連接了起來。

阿滿似乎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,站起身,走到林晚腳邊,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她的小腿,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咕噜聲。

葉知微的聲音從角落的花叢裡傳來,輕輕的:“林晚姐姐…你看這個…要修剪嗎?”她舉着一小枝剛剪下的、帶花苞的枝條。

林晚回過神,目光從沈照野身上移開,望向葉知微手中那抹嬌嫩的綠意和初生的花苞,又看了看門口顔母澆水的背影。她深吸了一口氣,空氣中混合着泥土、水汽和植物汁液的清冽氣息,帶着一種奇異的、撫慰人心的力量。

“嗯…”她輕輕應了一聲,朝葉知微走去,聲音還帶着一絲沙啞,卻不再那麼沉重,“…剪這裡…花苞才…不會擠…”

沈照野将那盆微型盆景的苔藓修剪完畢,放下鑷子,目光掃過整個後院。他走向角落一個閑置的木架,那裡堆着些空盆和工具,顯得雜亂。

“這裡,”他開口,聲音打破了花苞與剪刀聲交織的甯靜,是對林晚說的,也像是對自己說的,“可以擺一排。”

林晚和葉知微都停下動作望過去。

沈照野沒有解釋,直接動手開始清理架子上的雜物。動作利落,帶着一種沉默的行動力。阿滿立刻被吸引,湊過去用爪子扒拉滾落的一個空塑料盆。

顔母澆完門口的花苗,提着空壺進來,看到沈照野在清理角落,眼神微動,沒有阻止,反而轉身去工具間拿了塊幹淨的舊毛巾遞給他:“擦擦灰。”

“謝謝。”沈照野接過,繼續清理。

林晚看着那個逐漸顯露原貌的木架,又看看沈照野專注的側臉,一個模糊的念頭在心底浮現。她放下手裡的花剪,沒有詢問,也走到工具架旁,拿起一把半舊的掃帚,開始清掃架子下方堆積的落葉和浮土。動作依舊有些遲滞,卻帶着一種參與的自覺。

葉知微見狀,立刻放下手中的花枝,去拿了小簸箕,默契地跟在林晚身後接住掃攏的垃圾。

三個人,一隻貓,在午後安靜的花店後院,進行着一場無聲的協作。灰塵在陽光裡飛舞,舊架子的木紋漸漸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