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從那個廢棄倉庫區回來後,阿滿就徹底不對勁了。它不再慵懶地占據窗台的最佳曬太陽位,而是像個被無形之弦繃緊的守衛,時常躍上貨架頂端,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鎖死西邊方向,喉嚨裡持續發出低沉的、并非惬意的呼噜聲。
“它到底在看什麼?…那種專注,近乎執拗,不像平時的它。”
“那邊…有東西不對勁。”阿滿的意念傳來,不再是往日的慵懶或饞嘴,而是帶着一種冰冷的、不容置疑的确定感,“不是活物的動靜…是别的。冰冷,破碎,不該存在于那裡。”
沈照野試圖忽略這持續的意念幹擾,專注于将咖啡豆分裝進密封罐。嘩啦——阿滿因一個急促的轉身,尾巴掃落了一小袋昂貴的瑰夏豆。
…又來了。這個月的損耗有點異常。他默默蹲下,将散落的豆子一粒粒撿回。
橘貓的爪子開始扒拉他的褲腳,意念裡的催促變得急切:“去看看。必須去。”
“那邊不安全,而且很可能隻是你的錯覺。”沈照野試圖理性溝通,眉頭微微蹙起。他本能地抗拒任何可能引發未知麻煩的探索。
“感覺不會錯!”阿滿的意念罕見地帶上了一絲焦躁的強硬,“它在變化!不去弄清楚,可能會更糟。”
這種持續的、無聲的拉鋸戰持續了好幾天。沈照野看着阿滿明顯不安甚至影響到日常的狀态,終于在某天傍晚,看着它又一次對着西邊昏暗的天空發出威脅性的低吼時,歎了口氣。
“就一次。”他對着那雙在暮色中灼灼發亮的金瞳,妥協了,“隻在遠處确認。沒有異常,立刻返回。”
阿滿的尾巴尖幾不可查地輕輕一點。
傍晚,天際線殘留着一抹稀薄的暖色,大部分已被灰藍的暮霭吞噬。沈照野抱着阿滿,走向那片沉寂的廢棄倉庫區。越靠近,空氣似乎越發滞重,連風都繞道而行,留下一種令人不适的沉悶。
阿滿在他懷裡不再柔軟,而是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,每一根毛發都處于警戒狀态,金色的瞳孔在漸暗的光線中收縮如針尖。
“左邊…拐角…”它的意念如同精準的導航,指向一條更深處的小巷。
沈照野依言拐入。巷道更窄,兩側紅磚牆斑駁陸離,地面散落着碎磚與無人清理的廢棄物。這裡的光線幾乎被吞噬,寂靜壓得人耳膜發脹,自己的腳步聲顯得格外突兀,每一步都踏在空洞的回音上。
“太安靜了…不像城市的角落,倒像被遺忘的夾縫。”
突然,懷中的阿滿猛地一僵!
“上面!”它的意念如同冰錐般銳利刺入!
沈照野猝然擡頭——
前方那棟廢棄廠房的二樓,一個缺失了窗框的黑暗洞口處,空氣…産生了違和感的扭曲。
并非熱浪造成的視覺誤差,而是某種…更突兀的、違背常理的波動,如同水面被無形之物攪亂。在那扭曲的中心,一道極細長、邊緣散發着不祥灰敗微光的慘白裂隙,驟然閃現!又瞬間消逝!快得幾乎捕捉不到實體。
與此同時,一股徹骨的寒意——并非低溫,而是某種能凍結血液、帶着腐朽與死寂意味的陰冷——如同無聲的爆炸沖擊波,猛地從那窗口席卷開來!
“!”
沈照野被這股寒意撞得呼吸一窒,下意識地後退半步,裸露的皮膚瞬間泛起戰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