荊沒有直接回答。他的視線轉向櫃台上的阿滿。阿滿正弓着背,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呼噜聲,金瞳死死盯着荊。
荊看着阿滿,眼神裡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,像是驚訝,又像是了然。他輕輕歎了口氣:“我不需要‘知道’,我能‘感知’。而它…”他目光落在阿滿身上,“…它應該感知得更清晰。畢竟,它和那股力量的源頭,從某種意義上說,算是…‘同鄉’。”
阿滿的尾巴猛地停止甩動。“喵…”它的意念帶着凝重,“你身上…有那種被‘剝離’過的…空洞味…還有…另一種熟悉的…令人作嘔的…‘回響’…”
令沈照野驚愕的是,荊似乎微微側頭,仿佛在傾聽什麼,随後面色微微一白。他沉默了片刻,才緩緩開口:“…看來我的感知沒錯。您這位夥伴,并非普通的貓。它是極其罕見的‘守夜獸’。它對這種‘織夢’的侵蝕有着天生的敏銳。”
沈照野徹底愣住,看向阿滿。阿滿冷哼一聲,别過頭去。
所以…那些在我腦子裡說話的能力,是真的?沈照野感到一陣眩暈。一種大難臨頭的冰冷預感,順着脊椎爬升。
“你到底是誰?”沈照野的聲音變得嚴肅,“你為什麼能…聽到它說話?你說的‘織夢’又到底是什麼?”
荊的目光重新回到沈照野身上,表情無比嚴肅:“我是一個…被‘放逐’的人。一個幾乎失去所有‘聯系’,遊蕩在現實邊緣的研究者。我能聽到,是因為…我曾被類似的力量‘剝離’過,身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‘印記’。”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空洞,“至于‘織夢’…它是一種災難性的存在。它并非制造幻象,而是在進行一種‘剝離’。”
“剝離?”沈照野追問,手心有些發涼。
“它回應人們内心最深的執念與遺憾,編織完美幻境,讓人沉溺。”荊解釋道,聲音低沉,“當執念在幻境中被虛假地‘完成’,人與現實世界最後的‘聯系’也就此被斬斷。最終,人會變成現實的幽靈,存在的痕迹被抹消,而織夢者則汲取這份‘剝離’時釋放的能量。”
他深吸一口氣,仿佛接下來的話語需要極大的力氣:“我…曾親眼見證,并親身…體驗過這種‘剝離’的後果。一個對我至關重要的人…被這種方式徹底奪走,而我…也險些徹底迷失。”他沒有說那個人是誰,也沒有說具體發生了什麼,但那簡短話語中蘊含的痛苦與空洞,卻沉重得讓人窒息。
“我一直在追蹤這種力量的蹤迹。”荊繼續說道,眼神懇切而凝重,“我一路追查到這裡。它的波動在萬象城上空異常強烈,而您,沈老闆,您與這座城市的多重深刻情感聯結,像黑暗中的燈塔,讓我找到了這裡。”
他看向沈照野:“要阻止它,常規方法無效。我們必須進入‘心象幽途’的更深處,接近它的核心。我需要一個強大的‘坐标’來定位和穩定通道,您與萬象城的深刻羁絆符合條件。同時…”他看向阿滿,“…我需要這位‘守夜獸’的引導。隻有它能帶領我們安全穿梭于那片危險的領域。”
小鋪内陷入一片死寂。
沈照野感到心髒沉重地跳動。他消化着這難以置信的信息,目光從荊那雙盛滿痛苦與滄桑的眼睛,移到阿滿那寫滿警惕的貓臉。
“他要接近阿滿的身世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