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口的風鈴響了。
沈照野擡起頭,看到一個穿着略顯陳舊米色風衣、戴着無框眼鏡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。對方氣質沉靜,帶着書卷氣,但鏡片後的眼神卻像蒙着一層薄霧,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疏離和疲憊。他手裡提着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皮質公文包。
沈照野微微一怔。這個人…有點眼熟?但他想不起來在哪見過,也想不起名字。一種奇怪的、仿佛隔着一層毛玻璃的感覺籠罩着他。
荊——來人——顯然沒有這種困惑。他目光在店内快速掃過,精準地落在沈照野身上,微微颔首,動作自然得仿佛昨天才來過。他沒有自我介紹,也沒有寒暄,徑直走到櫃台前,将舊公文包放在台面上打開。
“沈先生,”荊開口,聲音平和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直奔主題,“時間比預想的更緊。‘它’的編織速度加快了。”他一邊說,一邊從包裡取出幾件造型古樸、散發着微弱能量波動的奇特器物和幾塊刻滿暗沉符文的石頭,開始在櫃台旁有限的地面上有條不紊地布置起來。
沈照野看着對方熟練的動作和那幾件明顯不屬于日常用品的器物,心中的違和感更重了。“等等,您這是…?”他忍不住開口,眉頭緊鎖,“我們…認識嗎?您說的‘它’是…?”
荊擺放符文石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。他擡起頭,鏡片後的目光仔細地、帶着某種深藏的疲憊審視了沈照野一秒,随即了然。那眼神裡沒有意外,隻有一種沉重的、仿佛早已習慣的無奈。
“又被‘遺忘’了啊…”他極輕地、幾乎聽不見地低語了一句,那聲音輕得像歎息,帶着一種被整個世界拒之門外的空洞。但他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,也沒有試圖解釋,隻是加快了布置的速度。
“喵~”
一直蹲在櫃台角落冷眼旁觀的阿滿,這時懶洋洋地叫了一聲,輕盈地跳下地,走到沈照野腳邊。它擡起頭,金色的瞳孔看了看沈照野臉上那真切的茫然,又瞥了一眼沉默忙碌的荊,似乎明白了什麼。
“啧,麻煩。”它的意念帶着慣常的不耐煩,但似乎又多了一絲别的情緒。它用毛茸茸的腦袋不輕不重地蹭了蹭沈照野的小腿。
随着它的蹭動,一股極其微弱、卻異常清晰的氣息從阿滿身上散發出來——那并非實際的味道,而是一種直接作用于感知的、帶着暖意的精神波動,像一把輕柔卻精準的鑰匙,悄然探入沈照野被某種力量幹擾的記憶深處。
沈照野猛地一震!
就像一塊被擦拭幹淨的玻璃,昨日的記憶瞬間清晰地浮現出來——這個叫荊的男人,他的來訪,那些關于“織夢者”、“剝離”、“心象幽途”的驚人對話,需要他和阿滿協助進入深層領域的計劃…所有被無形抹去的片段,潮水般湧回腦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