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呃!”他下意識地按住額頭,倒吸了一口涼氣,眼中充滿了震驚和後怕。“我想起來了!你是荊!昨天…昨天我們說過…織夢者…它…”
“哼,總算沒蠢到家。”阿滿收回腦袋,甩了甩尾巴,意念裡似乎松了口氣,“看來不是被那鬼東西直接‘蛀’空了記憶,隻是被它的力量餘波幹擾了。算你運氣好,有本大爺在。”
荊聽到沈照野的話,手上的動作終于完全停下。他擡起頭,再次看向沈照野,這一次,那沉寂如古井的眼眸深處,似乎極快地掠過一絲極其微弱的、近乎“欣慰”的光,但很快又隐沒下去。他輕輕推了下眼鏡。
“想起來了就好。遺忘是‘它’力量擴散的伴生現象,對我而言…是常态。”他的聲音依舊平穩,聽不出太多情緒,但那份沉重的孤獨感卻愈發清晰,“我們必須立刻行動。我布下的是錨定法陣,能保護我們的意識在穿越過程中不至于迷失。你是關鍵的‘坐标’,需要你坐在陣眼。”
他指向地上已經初步成型的、散發着微光的符文圈。
“而它…”荊看向阿滿,眼神裡帶着一種托付的意味,“…需要為我們引導方向,并穩定你的意識。隻有‘守夜獸’能精準找到‘接口’并抵禦途中的侵蝕。”
阿滿“哼”了一聲,算是默認,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到了符文圈的邊緣蹲下,金色的瞳孔開始泛起專注的微光。
沈照野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。記憶的回歸帶來了巨大的危機感,但也驅散了那份莫名的混沌。他看了一眼腳下散發着微光的符文,又看了看一臉沉寂的荊和嚴陣以待的阿滿,目光逐漸變得堅定。
阿滿的引導話語剛落,沈照野便感到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,如同溫暖的潮水般,自阿滿按在他額頭的肉墊湧入他的意識。他強迫自己放松緊繃的神經,努力跟随阿滿的意念。
起初是強烈的眩暈和失重感,仿佛電梯驟然失控下墜。周圍熟悉的閣樓景象開始扭曲、變形,色彩如同被水浸染的油畫般暈開、剝落,最終徹底消散。他感覺自己像被抽離了實體,化作一縷輕煙,被卷入一個無形的漩渦,順着阿滿指引的那條散發着微光的“通道”向下急速沉潛。
耳邊不再是寂靜,而是被無數嘈雜又模糊的聲音瞬間填滿——尖銳的笑聲、壓抑的啜泣、憤怒的嘶吼、甜蜜的低語、沉重的歎息…它們交織成一片混亂的海洋,那是萬象城無數居民無意識中逸散出的情緒雜音,毫無遮掩地沖擊着他的感知。若非阿滿那層柔和的精神波動像一層堅韌的薄膜包裹着他,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幾乎要被這洪流沖散、同化。
不知過了多久,下墜感驟然消失。
他們仿佛穿透了一層粘稠而富有彈性、由無數朦胧光影和流動色彩構成的“薄膜”,周遭的景象豁然開朗,卻又徹底脫離了現實的範疇。
正式進入了“心象幽途”的異常區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