獄卒躬着身子,聲音裡帶着谄媚的顫抖。
“回總管,此人名叫李勣,是西秦的兵曹參軍,也是跟着薛仁杲他們一起鬧着要死的。”
蕭羽的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了片刻。
李勣。
他擡腳,朝着那間最深處的牢房走去。
獄卒連忙提着燈籠,在前面引路,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,生怕腳下的積水濺到這位新任主宰的靴子上。
牢門被打開,一股更加濃重的黴味撲面而來。
蕭羽揮了揮手,示意親衛與獄卒都留在門外。
他獨自一人,踏入了這間囚禁着西秦最後骨氣的牢房。
薛仁杲猛地睜開眼,兇狠地瞪着他,像一頭被困的野獸。
丞相章松緩緩睜眼,渾濁的眼珠動了動,最終化為一聲長歎。
唯有李勣,依舊靠着牆,隻是将目光從頂角的蜘蛛網上移開,平靜地看着走進來的蕭羽。
“你就是,陣斬薛舉的那個蕭羽?”李勣開口,聲音平淡,像是在問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。
蕭羽沒有回答,他的視線掃過牢内衆人,最後定格在李勣身上。
“你,跟我出來一趟。”
此言一出,牢内氣氛陡然緊張。
薛仁杲“噌”地一下站了起來,擋在李勣身前。
“蕭羽!要殺便殺!何必故弄玄虛!”他嘶吼道,“我等西秦臣子,隻有站着死的,沒有跪着生的!”
“說得好!”章松亦掙紮着起身,老邁的身軀搖搖欲墜,“要取我等性命,盡管動手便是!何須如此折辱!”
蕭羽的眼神甚至沒有在他們身上停留。
他隻是看着李勣。
“我再說一遍,跟我出來。”
李勣推開擋在身前的薛仁杲,對着他輕輕搖了搖頭。
他整了整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顔色的儒衫,仿佛不是去赴死,而是去赴一場文會。
“冠軍侯親召,豈有不從之理。”
他沖着蕭羽微微颔首。
“請。”
李勣邁步走出牢房,自始至終,神情沒有一絲變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