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勣邁步走出牢房,自始至終,神情沒有一絲變化。
章松看着他的背影,雙拳緊握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眼中滿是不甘與悲憤。
天牢之外,有一處廢棄的院落。
月光如水,灑在空曠的院中,将石闆地照得一片清冷。
蕭羽負手立于院中,親衛遠遠地守在院門外,隔絕了所有的聲音。
李勣被帶到院中,他環顧四周,看到了遠處肅立的甲士,看到了蕭羽平靜的面容。
他心中了然。
這裡,是個不錯的行刑之地。
“冠軍侯親臨,是要送我上路嗎?”李勣開口,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談論天氣,“有勞了。”
蕭羽轉過身,月光勾勒出他年輕而冷硬的輪廓。
“你覺得,你該死嗎?”
李勣笑了笑,那笑容裡帶着幾分文人特有的灑脫與自嘲。
“國亡,臣死,天經地義。”
“西秦雖是彈丸之地,亦有社稷宗廟,我食其俸祿,為其謀事,如今國破,自當以死相殉,全臣子之節。”
他的話,說得慷慨從容,仿佛死亡于他而言,不過是理所應當的歸宿。
“臣節?”蕭羽重複着這兩個字,聲音裡聽不出喜怒,“好一個臣節。”
“那我問你,你所謂的國,是什麼?”
李勣一愣,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。
“西秦,便是我的國。”
“西秦之前呢?”蕭羽追問。
“是隋。”
“隋之前呢?”
“是北周,是北齊。”李勣的眉頭微微皺起,“冠軍侯問這些,是何用意?”
“用意?”蕭羽向前走了兩步,逼人的氣勢讓李勣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。
“我告訴你用意!”
“薛舉是漢人,劉武周是漢人,王世充是漢人,李淵也是漢人!”
“你我,腳下踩的這片土地,身上流的這腔血脈,皆是炎黃子孫!”